“也没听到你说这个玉白泽嘛，我看是假的哦。”放学回来的武君祐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在前厅，已经在门口听了好半天，也没听到玉琅篁说到手中那个玉。“怎么可能~”玉琅篁示意玉无咎伸手，在玉无咎不明所以的神色中，把那枚玉白泽放到他手中，语气欢快地说道：“这就归小无咎了。”

“这……”若这枚玉白泽当真是用和氏璧的玉石所刻，那当真是无价的才是啊！“没事儿，这玩意儿我早就想给你了。”玉琅篁是挥挥手，完全不在意这是那价值连城的宝玉。

“哎，别停呀，继续说下去。”放下自己的书包，武君祐也走过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到玉琅篁身边催促他。

玉琅篁让嬴政知道了什么叫做“说到做到”。他说要来玩他的孩子，他还真来了。这些年间，来去咸阳宫于无人之境，嬴政也早已经习惯。

当玉琅篁得知扶苏出生，他号称是来道贺的，也只有嬴政知道他实际是要来做什么。反正没人能拦得下他，他也就纵容了。

就在玉琅篁踏进咸阳宫时候，意外遇到赵姬，见到玉琅篁时候，赵姬微微有些错愕。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见到赵姬，玉琅篁打个招呼便要去他想去的那个地方，不是没有发现他身后那个一直追随的目光。

嫪毐……玉琅篁心想着这个名字，心里哼笑一声。

他们都以为，他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么？不论是吕不韦还是赵姬，亦或是嫪毐，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呢。

不过呢，他来这里还是为了小扶苏，旁的事情他也不会多置喙一点。

那样小小的婴孩，见到玉琅篁这个陌生人，却是一点也不哭不闹。见玉琅篁伸出手指，也伸出那小小的手来，一把抓住那根修长的手指来。

“你看，他比你小时候好玩多了~”玉琅篁对嬴政说道，早就知道这个人是来到了外头。听玉琅篁这样说，只道一句：“下回便不让你进来。”玉琅篁“哎呀呀”一声，连连说：“你这就太过分啊，我还给他带来好东西呢。”虽说那些都是外头孩童的小玩意儿，嬴政倒也好不做作收下了。

听到外头宫人们来去匆匆的声响，这个青年往外头看了一眼，似有所觉。“来的时候看遇到你母亲了。”玉琅篁取出两片竹叶来，在婴孩面前晃动。“……”青年不语，却是欲言又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毕竟玉琅篁认得他那样久，“不论世事如何，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不管怎样，把一切都把握在手中，才是最重要的。”说着，玉琅篁做了一个“握”的动作。

而那个婴孩看着玉琅篁的手，见它有动作，又伸出手去想要抓住。

青年闻言沉默，复又问：“这便是你在道君左右的缘故？”玉琅篁闻言一怔，眨了眨眼，很是无辜地说：“不，我只是想让他记住我。不过……你还挺坏的。”嬴政像是没听到他后头一句话一般，来到婴孩身侧。

“哎呀，你马上就要加冠了，该送你什么呐？”玉琅篁自言自语。说着就起身要离开，想起屋中还有人才停下说：“下次再来找你哈~”说着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王政十五年，咸阳宫内，宫人们对时常神出鬼没的玉琅篁已然习惯，因此见到玉琅篁与公子扶苏一起，也不再少见多怪。见到带来好玩儿小物件的玉琅篁，扶苏说要留给弟弟，玉琅篁才想起那家伙已经有十来个儿子了。

“你什么都给你弟弟们，小心到时候他们来抢哦。”相比父亲，玉琅篁觉得这个扶苏更加憨厚一些，每一回给他带东西，他都想着弟弟。扶苏才觉得不会，从玉琅篁手中接过拨浪鼓，见到自己的小弟，就摇着拨浪鼓唤他过来。那只有两岁多的孩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扶苏手中的拨浪鼓看。

“哟，这是小十六了罢？”见到那样一个孩子，玉琅篁也饶有兴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些零嘴儿，拿着引诱那孩子。而那个孩子显然对陌生人警惕，只扑到扶苏怀里去。“你这孩子！”见自己手中的东西都没能将那孩子引过来，玉琅篁假意有些生气。

扶苏刚想说什么时候，外头一阵喧哗声，侧耳一听，扶苏有些欢喜道：“是阿翁！”说着就将拨浪鼓往小弟手中塞过去，抱起小弟就往外头跑去。“跑慢点儿，小心摔了。”玉琅篁把零嘴塞进自己衣袖，跟在后头喊道。

见到与儿子在一起的玉琅篁，嬴政也没有过多奇怪，只对他说道：“正好你也在，这个给你。”说着便递过去一只玉雕的白泽。“哟，这不荆玉么，你花那么大力气到手，给我刻个这个真的合适？”玉琅篁把玩一下，对嬴政道。

嬴政只顾着和自己儿子们说话，没看到玉琅篁脸上有些玩味的神情，倒是那只有两岁的孩子盯着玉琅篁看。玉琅篁自然也看到他一直看着自己，取出一个用绳子串着的竹叶，递给嬴政说：“喏，给你们家小十六戴上。”见嬴政接过那手绳，玉琅篁又喃喃自语：“算是礼尚往来了罢？”这话说得他不知是该拿还是不该拿。

却是扶苏在一旁给玉琅篁道谢。

※

“真的假的，这个居然是始皇送给你的？他怎么不送你兵马俑呢？”听到这里，武君祐大声表达不信。“小思思你要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呢。”玉琅篁叹气。“不过后来我把这玉白泽给了扶苏。秦俑也有啦，我当时给拒绝了。”

那时候他看到人在制作陶俑，觉得挺好玩，手艺高超还做的是栩栩如生的，就在嬴政面前提了一嘴。没想到嬴政就问他要不要也带一个回去，叫他立刻拒绝了。

玉琅篁再入咸阳时候，见到大肆焚烧书籍。玉琅篁便直接到咸阳宫去，找到嬴政便是开口笑话他：“你被坑啦？”听这话，嬴政也不过是无奈看他一眼，不答反问一句：“你找到道君了？”玉琅篁笑容一僵，直接坐到他身侧去，递过去一壶酒说：“你这样，往后朋友都没得做。”说着，撇撇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琉璃杯来：“喏，新酿的。”

“刚刚看到你们家十六……”说着玉琅篁顿一下，“他叫啥来着？算了……反正就好无趣一孩子。还没有胡亥好玩，唉，不过现在胡亥长大了也没以前那样好玩了。”听玉琅篁这样说，嬴政停下手上动作，看向玉琅篁说：“你可以自己生着玩。”玉琅篁一噎，哼一声：“那可别给我逮着机会，哪天要是扶苏有小娃娃了，我一定抢过来。”

说着，将酒壶往他几上重重一放，起身就离开。“不跟你说，我去找胡亥玩。”说着就是挥挥手就离开。

路上遇到扶苏，正与身旁的人说些什么，见到玉琅篁，这个青年忙上前来与玉琅篁招呼。“在忙呀~”玉琅篁是笑眯眯的拍拍他肩，然后向他招招手说：“来，给你个好东西，手打开。”说着就把那和氏璧上的玉石所刻的白泽放到扶苏手心，并且说：“完璧归秦。”

“这……”扶苏怔怔，不明白玉琅篁为何要这样做，在反应过来想要询问的时候，玉琅篁早就已经不见踪迹。扶苏心下奇怪，但找不到玉琅篁，只得将玉白泽收起来，待下回再见到便将之还给玉琅篁。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玉白泽再回到玉琅篁手上时候，扶苏已经不在。

听闻扶苏自尽的消息时候，玉琅篁有些不可置信，他本在楚地，忙向咸阳赶去。在快要到咸阳时候，看到一队人马，中有一个女子正在外头生产。而一道的人喊着什么官兵要来了之类的话语，纷纷一哄而散。玉琅篁看这女子的骨肉有异，也不忍看其殒命，只得留下来替她接生。

只是没想到在这孩子出生后，女子便离世。玉琅篁也不知女子的身份，只有将她就地掩埋。在挖土时候，意外看到了那枚玉白泽。玉琅篁一怔，蹲下身拿起那玉白泽，白泽的底下刻着他的名字，那白泽也沾染自己的灵气，完全做不得假。

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旧物，玉琅篁有些黯然。那刚出生的婴孩的啼哭声，拉回了玉琅篁的注意。他带着这孩子来到咸阳城里，里头早已是物是人非。

远远看着李斯赵高等人将嬴政送进郦山，玉琅篁多少有些黯然。回想起的是自己看着那人从一个孩童长大，后又创下如此之多是伟业。只是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在耳畔冷冷响起：“凡人之寿数不过短短数十载，若你对他们有所不舍，只会使得他们魂魄不宁。”转头一看，竟是玄素！

“没有不舍，不过是有些惋惜罢了。”玉琅篁说，“他不该被这样对待。”自始至终都不该。玄素却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发现了紫微帝星的变化，前来一看究竟罢了。就如同数年前知晓嬴政要封禅，来过之后便离开一般，此时远远看了那嬴胡亥便也消失了。

而在消失之前，他听到玉琅篁像是喃喃自语说了一句什么……

“早知道当时问我要不要一个秦俑，我就不该拒绝的，你这个混蛋！”

像是有些咬牙切齿。

“现在看来，还真是可惜了，毕竟是历史上第一个手办啊。”玉琅篁喝口茶这样说。“也只有你会这样说了。”武君祐咸咸说道。

却是玉无咎像是有些向往，说：“秦宫……”

“小无咎想去的话，周末就去咸阳看看罢。”玉琅篁起身就要离开，这样对玉无咎说道，“对了，记得带上这荆玉白泽。”

走出前厅之前，他停下脚步，多嘱咐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焚书坑儒”一事，这里用的是《史记卷121儒林列传》的说法“及至秦之季世，焚诗书，坑术士，六艺从此缺焉”。

先秦时期男子称氏女子称姓，赵姬的真实姓名失载，“赵姬”这一称呼、始见于长篇历史小说《东周列国志》，所以史学家也依此称呼她为赵姬。应当是以国号为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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