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读云

繁体版 简体版
搜读云 > 如何驯服一只红狐狸 > 第52章 第 52 章

第52章 第 52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山脚,大福村,田老汉家中。

司徒震、谭俊、驿丞陈单、里长李敬生,大福村村长李永丰以及田老汉六人围坐在院中石桌旁小声说话。

“田老汉,你媳妇真被威虎寨劫走了?”

“那还能有假?村子里的人都看见了,村长也在。”田老汉忧心忡忡道,“村长,威虎寨真能把我媳妇还回来吗?那个地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要请张翠婶帮忙,我们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李永丰颇为无奈,下一秒语气却发狠,“可如果张翠婶不能活着下山,村子迟早要找他们算账!”

田老汉十分感激,含着眼泪说:“有村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司徒震低沉的嗓音突兀地在清冷的冬天早晨响起:“听闻是威虎寨的大当家娶妻,才派人请张翠婶上山说媒?”

田老汉点点头:“那土匪是这么说的。”

“可知那大当家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他们没说。”田老汉摇摇头,猜测道,“估计是劫的过路女子。没有哪个正经人家会把闺女嫁给一个土匪头子。”

闻言,司徒震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陈单凑近司徒震,低语道:“我问遍了附近几个村庄,没打听到其他土匪窝有异常的动静,唯有这一个。夫人姿容倾国,迷倒一个土匪头子也不稀奇,多半威虎寨的大当家要娶的女子,就是夫人。”

司徒震没吭声,唇线绷得极紧,漆黑的眼睛深沉无光。

过了一会儿,他看似冷静地问:“听你们的口气,威虎寨的名声不太好?”

陈单叹道:“实不相瞒,威虎寨是大山中最凶狠的一窝土匪,早些年村子里有很多人死在他们手上,每回他们下山找我们借粮,都是一场恶仗。李老哥曾经说过,哪怕村子里要死好些男人,也必须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好惹的,一旦示弱,就会被他们吞吃入腹,嚼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所以他们更多的,还是抢劫过路行人。那些不知情的过路行人以为能破财免灾,唉,其实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陈单还有一句话没说。夫人落在他们手里,竟然能活到现在,还哄得威虎寨的大当家正儿八经娶妻,也是十分稀奇的事情了。

司徒震感觉危机正在迫切地压近。他问道:“李老哥,附近村子有没有人知道威虎寨的具体位置?若有人引路,某必将不吝金银。”

里长李敬生摇摇头:“这等土匪窝最隐秘不过,不是自己人,绝不可能知道具体位置。”

司徒震顿时失望不已。他思索良久,转而求其次:“那大致方向呢,有没有人知道?”

李敬生和李永丰互相对视一眼,面露犹豫之色。

司徒震敏锐地抓住了机会,连忙道:“在下此番前来只为救出夫人,其余一律不计较,但凡有助于我者,我绝不会薄待了他。”

李永丰面露难色,叹道:“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司徒震仔细打量两人的神色,又转头去看陈单,半响,恍然大悟。

他坐直了身体,手握环首刀柄,眼底凶光滔滔似海:“诸位放心,此番解救吾妻之行,无论成败如何,绝对不给诸位留下任何后患!”

三人交换了眼神,异口同声道:“司徒公子仗义,吾等愿助一臂之力。”

五人当即动身,通过村长的面子从其他土匪窝请来一位知道威虎寨大致方向的向导,又从田老汉家中借来张翠婶常用的物件,加上周燃常常披在身上的赤狐斗篷,绑住猎犬的嘴巴,通过嗅闻寻找威虎寨具体的位置。

一行人翻越重重深山,从白天找到晚上,终于找到了威虎寨的藏身之处。

它位于山坳,三面环山临壁,唯有一条窄道弯弯曲曲通向外界,如果缺少方向指引,普通人怕是一辈子也找不到如此隐秘的地方。

夜幕之下,山寨中处处燃着火把,点亮了一方天地。简陋的寨门上挂着红布,鞭炮噼里啪啦响起,吹吹打打打的乐声隐约传来,宽阔的广场上摆满了喜席,围绕而坐的土匪们抱着酒坛子大喝特喝。

就在今晚,威虎寨的大当家成亲娶妻。

众人都看出来了,但碍于司徒震的脸色,没敢说出口。

司徒震目光沉沉地吩咐谭俊:“去叫人,极速行军。”

谭俊领了命令,转身就走,速度之快、动作之利索与他身体孱弱的读书人身份完全不相符合,瞬间身影就消失在了山林中。

没过多久,数百士兵披甲佩刀而来,手中举着火把,将整个山寨包围。

肃杀凶厉之气吓得李敬生等人心惊胆颤,冷汗直冒。他们惊疑不定地看向陈单,目光带着询问之意。

此时隐瞒身份已经没有意义,陈单上前,斗胆问道:“将军,您打算怎么做?”

司徒震站在山巅,双手负在身后,寒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衣摆猎猎作响。

一声令下,无数火把扔出,高高落下,点燃了山坳周围的枯木。

燃烧,燃烧,燃烧。

瞬间,大火冲天而起,倒映在司徒震漆黑的眼底。

吹吹打打打的乐声戛然而止,惊慌恐惧的尖叫慘嚎传入司徒震的耳朵。他的嘴角浅浅掀起,獠牙隐约,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

“如此良辰美景,我也应当送上一份礼物,为他们助助兴。”

冬天的火和血,最热切不过了。

……

周燃坐在新床上,身着红衣,顶着红盖头,宽大的袖子拢住了他紧握的拳头,红烛环绕在周围。

他心里正在反复琢磨,待会儿赵虎进来了要如何哄他喝酒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早上如何将他糊弄过去,如果他不上当又如何将他制住。

因为赵虎的轻视和不设防,他必须先下手为强,近身的机会仅有一次,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出手。

周燃越想越觉得紧张,手掌心不自觉渗出冷汗。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终于停止了,却又有鬼哭狼嚎隐约传来,不知怎么的,周燃感觉有点热,心里莫名烦躁得厉害,屁股底下像安了陀螺般动来动去。

等了许久,就在他压抑不住想要掀开盖头出去瞧瞧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他立即挺直腰杆坐好。

笃笃笃,笃笃笃。

脚步声越来越近,沉重地好似踩在了他的心上。

那人停在前方,一直不说话。

气氛沉默而诡异,令人感觉有些窒息。

周燃先沉不住气,试探问道:“虎子哥?是你吗?”

那人动了,抓住他的胳膊,粗暴的手劲捏得他骨头生疼。

周燃皱眉忍耐,仍用一副柔和的口吻说道:“虎子哥,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你先把我的盖头掀开。”

那人却不听,另一只手强势地搂过他的腰,整个身体压了上来。

周燃心里慌乱无比,一边按住他的肩膀使劲往外推,一边缩脖子后仰躲开他的亲昵:“虎子哥,你冷静一点,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长夜漫漫,不急于这一时啊。”

谁知那人竟越抱越紧,越压越重。周燃的挣扎如同蚍蜉撼树般微弱,居然被他直接压倒在了床榻上。

灼热的柔软触碰脖颈,坚硬的牙齿狠狠咬进皮肉,腰间大手乱摸,似乎想要从层层叠叠的嫁衣中找到缝隙摸进来,周燃顿时心中大骇,胃里酸水翻滚,觉得恶心极了。

原本以为能通过言语左右赵虎,没想到这人竟如此急色!

事到如今,他设想的诸多计划通通作废,只剩下最后一搏了!

周燃不再挣扎,放软了身体任那人肆意妄为,一直紧握的右手却环住他的背,慢慢往上移。

他轻轻地喘气,仿佛动了情,刻意放缓的语调惑人心魄:“虎子哥,你掀开盖头,我想看看你。”

那人动作一顿。

周燃心头暗喜,移到他后颈处的手动了动,露出尖锐的顶端。

杀机毕现。

“你嫁给谁,都是这副心甘情愿的模样吗?”

司徒震???!!!

周燃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红盖头掀开,他对上一双愤怒的黑色眼睛。

司徒震难以控制内心的感情,明明知道他多半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与山匪虚与委蛇,明明知道他深陷魔窟能以成亲之事争取一些时间拖延已经很艰难了,可司徒震仍然难以保持心绪平静。

他心里翻江倒海,愤怒夹杂着酸涩的情感奔涌而出,满脑子只想着他竟然与别的男人拜堂成亲,他竟然穿着一身嫁衣坐在新床上等待别的男人掀盖头,还甜甜地喊别的男人‘虎子哥’!

司徒震狠狠地抓住他的胳膊,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口不择言地发问:“怎么?看到我你不高兴?怪我坏了你的好事?是不是今天我不来,你就要欢欢喜喜地和你的虎子哥入洞房!”

周燃怔怔地看着他,紧握的右手松开,一件物什顺着司徒震的肩膀滑下,落在床榻上。

那是一块手掌大小的三角状木片,边缘磨得极其锋利,染着鲜红的血。

司徒震顿时就明白了,脸色微变,去捉他的右手:“让我看看。”

周燃却好像已经反应过来了,握拳胡乱地、狠狠地打他,眼泪夺眶而出:“你怎么才来啊,你怎么才来啊……”

我好害怕,以为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你知不知道?

我吃不下饭,翻来不去睡不着觉,提心吊胆总觉得他们要吃了我,你知不知道?

周燃打得越狠,就哭得越厉害,先是隐忍啜泣,后是嚎啕大哭,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

司徒震顿时心疼得什么都忘了,紧紧将他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道:“没事了,我来了,有我在,谁都不敢伤害你,你别怕……”

司徒震紧紧拥着怀中颤抖的身躯,柔软的,冰冰凉凉地蹭着他的脖颈,黏黏糊糊地从喉结吻上来,像小动物似的寻求安慰。

司徒震被他逗笑了,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你在干什么?”

周燃眼睛红红的,泪水糊了一脸,扁着的嘴挂着委屈,抱住他的脖子挺腰抬起上半身,仿佛死也要和他黏在一起。

房间里越来越热,司徒震抬眼瞧了一眼窗外的火光,在他耳边轻笑道:“若非时机不对,我就在这里要了你。”

怀里的人打了个寒颤,推开他的胸膛不要他抱了,司徒震却不许,搂腰抱腿直接将人扛了起来,从容走出屋外。

屋外是另一副地狱场景,熊熊燃烧的大火似乎要烧尽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鲜血泼洒,断肢残臂,刀剑乱扔。如巨龙冲天的黑烟中,士兵们砍出安全的防火隔离带,所有活着的土匪被押到了中央,跪了满地。

熊尧指挥士兵将威虎厅里摆放的虎皮宽椅抬了出来,整个寨子只有这个他看得上眼,认为堪堪配得上将军一坐。

司徒震把周燃放在椅子上,撩起衣袍坐在了他的旁边。

周燃现在格外黏司徒震,不过大哭一场之后他心里安定许多,恢复了调皮本性,屁股挪了挪身体紧紧挨着司徒震,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手里却不安分地抱起旁边的虎脑袋,揪它上面的毛毛玩。

司徒震无奈一笑,大手伸过去,搭在了他的腰间,眼睛看向跪在最前头的土匪。

“你就是威虎寨的大当家,赵虎?”

赵虎没答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谭鸯腰间的那只手,还有她依赖旁边那人的神态,终于明白了这两天她对待自己的态度有多么冷淡、敷衍了事。

甚至,那是一种厌恶。

他在这深山里纵横多年,行事无往不利,又有手下土匪数百,以他为尊,惟命是从,故而他心里向来是自傲的,认为自己站得高望得远,不是什么声名赫赫的英雄人物,也当如三国中的曹孟德一般,是个枭雄,只待石破惊天而出。

自古英雄配美人,他这样的枭雄,自然也只有谭鸯这样的尤物配得上。

可司徒震往她旁边一站,他就是眼睛瞎了也不得不承认,司徒震才是那个与尤物相配的枭雄,而自己不过是个土鳖罢了。

甚至于他用以震慑众人,引以为象征的巨虎,也只不过是他身边美人拿来逗乐的小宠物。

他越是自傲,就越被眼前的事实打击得嫉恨不甘,越是狼狈,自尊心就越是突兀作怪。

“这是你的女人?”赵虎咧开嘴,眼里带着恶意的笑,“滋味不错,皮肤嫩得像豆腐,哭的时候勾人极了,我一整天没舍得从她床上下来。”

司徒震脸色顿时阴沉到了极点。

周燃腰间一痛,脸色发白地揪住司徒震的衣襟,泪眼汪汪地争辩:“我没有,他说谎……你弄疼我了……”

司徒震回过神,放松手劲,安抚地摸了摸那一截窄腰,冷静道:“我知道。”

连周燃的真实性别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和他亲密接触过?但赵虎的这通胡说八道,依然惹恼了他。

“砍他一只手。”

刀光闪过,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震天的惨嚎下,赵虎倒在地上,像一只蛆似地扭来扭去。

周燃浑身一抖,瑟缩地躲进司徒震怀里。

“害怕?”司徒震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害怕就不看了,我让人送你去歇息一会儿。”

周燃顽强地扒开他的手,又从他怀里出来,挺直了腰杆说:“不怕,他们可坏了,我要亲眼看见他们受到惩罚!”

“随你。”司徒震仿佛看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怪可爱的。

倒在地上的赵虎面皮涨红,青筋浮凸,喉咙里嗬嗬地发笑:“你恼羞成怒了?我可没骗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你怎么能任由她落在土匪手中呢?我就是后悔,后悔没来得及让手下兄弟都上她的床,这样咱们兄弟就都是你的一眼儿连襟了,说不定你能念着这个情,饶他们一命呢?哈哈哈哈……”

周燃顿时急眼了,嚷嚷的声音盖过他:“你胡说!你胡说!”

“鸯鸯,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

赵虎最知道男人的嫉妒心有多么可怕了,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男人,他们恨不得占尽天底下最美最多的女人,却妄想所有的女人只属于他,一旦他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玷污了,仿佛干净的白瓷瓶上多了个怎么都洗不掉的脏手印,那种感觉会让他嫉妒得发疯,甚至不惜将那个瓷瓶完全毁掉!

既然他赵虎今天必死无疑,那么何不在司徒震的心里种上一根刺呢?

这样,他赵虎也不算完全输了。

“你知不知道?她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告诉我她未婚!若不是她心里没你,又怎么会在危险来临之际,不像普通妇人一般抬出丈夫的身份威胁我们呢?”

周燃说不出话了,心虚地缩起脖子,抬眼偷偷观察司徒震的神色。

而司徒震的神情可怕极了,脸色仿佛山雨欲来风暴降临,字眼咬得极重:“鸯鸯,是这样吗?”

周燃慌忙低头,紧紧抿住嘴巴不敢说话,双手放在腿上,两根食指绕来绕去。

司徒震盯了他一会儿,凶凶地说:“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他也没什么心思挖掘更多细节了,意兴阑珊地问道:“谭俊,审出什么没有?”

“这窝土匪没几个识字的,所以找不到什么详细的文书记录,审问结果只有凭记忆口述的大概情况。他们在山里盘踞了十来年,作恶多端,路过的行人落在了他们的手上,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不但一身财物全被抢走,血肉也作了他们的口粮,我们在厨房找到了证据,全是肢解开来的尸体,充作腊肉吊在房梁上晾干。”

说完,谭俊也不禁皱眉,那场景真挺恶心的。

周燃一下子从椅子蹦起来,高声道:“那口井!对了,那厨房的院子里有口井,井底里还有活着的女人!谭参将,你快去把她们救出来!”

谭俊愣了一下,命令士兵:“你们去把人救出来。”

司徒震问道:“你怎么知道?”

周燃低落地说:“昨天晚上我想要悄悄溜走,无意中闯进那里,看见的。”

“悄悄溜走,你倒是越来越熟练。”司徒震又气又觉得无奈,“若不小心被人发觉,你当他们是我吗,小命都要玩完。”

周燃十分理亏,低头挨训不敢反驳。

过了很久,执行命令的士兵才回来,唏嘘道:“人救出来了,但都在哭,问不出什么,还有几个姑娘相继寻死,差点没拉住。”

他的身后,十几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女人互相搀扶,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她们中有人看见跪了满地的土匪,眼睛里冒火,恨得咬牙切齿地扑过去,乱打乱踢:“王八蛋,你们这群王八蛋,我杀了你!”

她越恨就越止不住哭,带得身后的女人们也忍不住哭起来。又有两三个女人学她扑过去,报仇雪恨,咬得土匪皮肉冒血、惨叫连连。

众人沉默,无声的叹息回荡在夜幕之下。

发泄够了,为首的女人一抹眼泪,站起来走到司徒震周燃面前,先是朝周燃鞠了一个躬:“谢谢你。”又朝两人行了一个大礼,再朝周围士兵行了一个大礼:“谢谢两位恩人,感谢诸位恩人。”

其余女人也学着她的模样感谢众人,哪怕意志被摧残得最厉害身体情况最差的那个姑娘也伏在地上朝众人边哭边囫囵不清地表达感激,搞得大家又是唏嘘又是不好意思。

周燃惊奇地看着女人:“你认识我?”

女人点头:“昨天晚上,你躲在甬道后面,我看见你了。”

周燃的嘴唇动了动,心情无比复杂:“可是你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女人又笑又哭,“我们已经在地狱里了,就不要再拉人下来了吧。”

周燃响起昨天晚上自己的怯懦和自私,沉默半晌,低声道:“我不如你。”

“没什么高下之分,只不过你尚有一条生路,而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女人嘴角上扬,“总而言之我选对了,你救了我们。”

“举手之劳。”周燃看着她,又看向她身后的姑娘们,“你很坚强,但不是人人都如同你那般坚强,我听说有好几个寻死的,就拜托你多多安抚了。”

“你放心,我会尽力照顾她们。”女人的眼睛黑得发亮,“痛苦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去,她们会有新的生活。可以借一点银子吗?我会还的。”

周燃看向司徒震,司徒震示意谭俊,谭俊扔了一包银子过去。

女人双手捧住银子,诚恳道:“多谢。”

她带领姑娘们让到一边,冷眼旁观这些欺辱过她们的恶魔走向灭亡。

“行刑——”

“行刑——”

“行刑——”

士兵们齐声高喝,举起手中锋利的大刀。

“等一下!”周燃扬声打断。

众人的目光集结在周燃身上。

司徒震阴阳怪气道:“怎么,你舍不得?”

周燃凶巴巴瞪他一眼,指着赵虎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司徒震目露惊异,上上下下扫过他:“当真?”

周燃顿时炸毛:“你瞧不起谁?”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借你的刀一用。”

“用我的刀杀他,着实算大材小用了。”司徒震懒洋洋地说,眼看周燃又要炸尾巴了,他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是夫人要求,也勉勉强强屈尊一用吧。”

他松开左手,握住刀鞘,微微上举:“夫人,请。”

周燃得意一笑,双手握住环首刀柄,用力拔了出来。

如墨般的夜色中,刀身如雪般冷白,又如镜般光滑,锋锐无声,寒光凛凛。

周燃双手举刀,上前用刀尖抵住赵虎的肋骨缝隙。

赵虎半张脸埋在土里,眼睛眯起来,嘴角裂开:“这么恨我?”

“你该死。”周燃狠狠盯着他的眼睛,想起初入威虎寨时那些土匪毫不掩饰的觊觎眼神,那些充满恶意的笑容,那些下流的目光,龌龊的话语,淫|邪的动作,想起他以死亡作为威胁的压迫,让他不得不曲意逢迎,忍受他肆无忌惮伸过来的手,那些记忆压迫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挣脱。终于,他翻过身来了。

“你以为你比我强,就能随便欺负我,可我并不是没有变强的那一天。”周燃咬牙切齿地,近乎耳语般悄声发泄。他漂亮的眼尾狡猾地弯起弧度,带着得逞后的畅快:“我是男人,你的计策,从一开始就输了。”

说完,他无视赵虎瞪大的眼睛,双臂用力,将刀尖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心脏。

赵虎的表情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震惊、且死不瞑目。

他的周围,人头滚滚落地,血如喷泉般浇灌了泥土。

周燃跪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他双臂用力,想把刀拔出来,刀身却卡在肋骨缝隙拔不出来了,他加大力气,赵虎的身体却跟着拖动,他一时手忙脚乱,折腾半天才想到用脚抵住赵虎的胸口,把刀顺利地拔了出来。

他狼狈地爬起来,拖着刀走到司徒震身边,递出刀柄:“还给你。”

司徒震从袖囊中掏出帕子,扔到周燃怀里:“擦干净。”

周燃美滋滋地接过帕子,坐在旁边认真擦刀,想象自己和司徒震一样威风八面。

“人都宰干净了吗?”

“回禀将军,还有两个土匪,受命去京都调查夫人的身份去了,估计过两天就会回来。”

“调查身份?”司徒震提起了一点兴趣,“说说,夫人是怎么骗人的?”

谭俊忍着笑,将周燃如何自称谭氏布庄的独女,如何用万贯家财诱惑土匪,如何用明媒正娶拖延时间等等言论如实地一一复述出来。

司徒震刚开始听得还挺乐呵,等他听到‘未婚夫司徒公子病歪歪,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所以他才逃婚’的相关言论时,表情就变了。

而周燃此时已经悄悄挪动屁股,远远地坐在了椅子另一端。

“你说谁不行呢?!”

周燃生硬地转移话题:“刀擦干净了,还你!”

司徒震刚刚抬手,周燃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似地蹦起来,慌里慌张地说:“对了,那两个人!余老二何老三,就是他们抓我进的寨子,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司徒震夺过刀柄,恶狠狠地说:“周燃,我这里有很多笔账,待会儿要跟你好好算算。”

周燃耷拉着脑袋,不免又生出了逃跑的想法。

要有翅膀就好了,周燃看看周围的士兵,心里慌慌地绞起裙摆。

……

日夜交替,斗转星移。

余老二何老三埋头走在隐蔽的山间小道上,如同两只归巢的蚂蚁。

“待会儿回去了,我们要怎么跟大当家说?”

“怎么说,实话实说呗!”

“实话实话,大当家会不会怪我们?”

“不说实话,你还敢撒谎骗大当家?”

“唉,那女人也太会骗人了,谁知道她嘴里居然没有一句真话呢?”

“还是大当家英明,让我们悄悄去京都查访,不然大家都要被骗得团团转。”

“没了万贯家财,大当家肯定不会娶她了。”何老三砸砸嘴,贪婪道,“不知道大当家在弄死她之前,能不能赏给我玩玩儿。”

“真是色心难改。”余老二鄙视道,“你迟早死在女人身上!”

“你不懂。”何老三摇头晃脑,“能死在女人身上,未尝不是一件风流美事呀。”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余老二忽然停住脚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何老三嘲道:“你的疑心病又犯了?”

“是真的。”余老二四处张望,“已经很接近寨子了,在外面放哨的兄弟呢?怎么一个没有?”

何老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立即加快了脚步:“我们走!”

两人紧赶慢赶到了寨子门口,一堆熟悉的面孔死气沉沉地摞在一起,而最上方,正是大当家赵虎瞪大双眼的头颅!

两人呆在原地,一股寒气自心底涌起,双腿瑟瑟发抖。

出去不过三五天,整个寨子竟然被全灭了。

到底得罪了谁?是哪个大人物?

“快走!快走!”余老二听见了自己尖叫的声音,夹杂着止不住的恐惧。

何老三回过神来,像是把脚从泥潭里拔出来般晦涩地挪动。

两人一步一步地后退,在后退了足够的距离之后,突然同时转身,飞快地逃跑。

他们连滚带爬,却在前方看见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堵在羊肠小道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转过身来,余老二何老三认出了矮个儿,是那个女人!

她笑语盈盈地说:“我等你们很久了。威虎寨一寨子的兄弟,都等着你们两个下去团聚呢。”

不,不,不!

两人拼命摇头,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两道刀光闪过,他们的头颅就从脖颈掉下来,滚进了泥土里。

熊尧、谭俊握刀复命:“威虎寨已全部剿尽。”

“很好。”司徒震伸手揽住周燃的肩膀,“我们已经在此地耽搁了很久,该出发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