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画技…真的很特别。”

鹿野院平藏吐槽。

两人已经顺利出城。

这还要多亏了诃伊特在自己脸上的「即兴创作」——摘下面具的一刻，目击之人无不眼神空洞呆立当场，失去了一段时间内的记忆。

而青铜面具的提供者、出城方式的提议者的鹿野院平藏……自然及时闭眼。

开玩笑，他可是见识过那张脸的威力：诃伊特画出来的脸——不，画出来的「东西」，那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美丑了，是某种残暴的精神冲击。

这冲击甚至能够无视人的意志坚定与否，直接从生理上达到致盲效果……要不是元素视野看不出端倪，鹿野院平藏都要以为这是什么元素特技了。

——这倒不是在夸张。神之眼持有者操纵元素，不是大力出奇迹，撵着它跑来跑去；往往是精巧的，能做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当然了，主要是元素量也支撑不了。

而那边，诃伊特欢快且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画的是你的脸耶，所以不太像？”

“？”鹿野院平藏瞪大眼睛，“等等，我在你眼里是长成这个样子的吗？”

诃伊特眨眨眼：“——呜哇，岸本宅！”

……要不是知道「白鬼」小姐的性格，真容易以为她是故意转移话题啊。

岸本是个酒鬼。

蒙德是酒城，几乎人人都是酒鬼，这个属性就很烂大街——但岸本不仅仅是个稻妻酒鬼，他还是个很不讲究的稻妻酒鬼。

院子里静悄悄，问问不多的邻里，都异口同声，说是岸本的儿子和夫人惯常拿着钱，寻欢作乐去了。

而两人敲门没人应，刚刚推开门踏进去，就闻见一股…很有层次感的味道。

正常人大概已经掉头就走了，还能顺带评选一下退堂鼓演奏的专业等级。也就是这两人，鹿野院平藏是亲历各式案件，和死人尸体都打过交道，司空见惯；诃伊特嘛……这味道臭的越诡异古怪与众不同，她就越来劲。

入眼的酒瓶都是玻璃的，蒙德进口的高档酒，稻妻锁国后喝一瓶少一瓶。岸本就坐在堆满了酒瓶、酒瓶碎片、酒液和呕吐物的地板上，也不脱鞋。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就看见——突然出现，平整无孔的青铜面具，距离自己的脸不到一根小指的长度。

这仿佛鬼故事里才会出场的惊悚画面吓得岸本打了个酒嗝。

“——什…什么人？！”

一旁被他忽略——或者说正常人看见那张青铜面具后都实在很难再注意到别人——的少年摊手：“打扰了，岸本先生——杉原小姐在家吗？”

“杉、嗝，杉原？什么杉原？”对面话题转换得猝不及防，岸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是找木生那——等等！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哎呀呀，岸本先生，你这可就不好了。”少年叹口气，“怎么能问这种蠢问题呢？”

“——要钱要命，你当初是要了钱，怎么，现在是要自己的命了？”

岸本最初没反应过来。

半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瞪大了眼睛。

“——大、大人！”岸本一个腿软直接滑跪在地，“眼盲，是小人眼盲……大人，主家有什么吩咐，小人是无有不应啊！”

少年不应，反倒嗤笑。

“——主家是你叫的吗？”

“是，是，小人是心中常怀崇敬，嘴快了，嘴快了！”

岸本见试探得到回应，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无踪，态度更谄媚地跪坐在地，头向前埋了下去。

就在他低头的时候，鹿野院平藏飞快地和诃伊特…的青铜面具对视……呃，看了面具一眼……这面具也太打断思维了！

不过要是摘下来，打断的就不是思维是记忆了……按璃月古话，这也算「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登门拜访之前，两人先在邻里之间打听了岸本家的情况。

鹿野院平藏上门旁敲侧击，通过微表情和动作观察，分辨对方话语的真假；

诃伊特……她负责戴着面具用奇怪的离谱操作降低对方的警惕，转移注意力，并且在最后让对方魔法失忆。

岸本一家人在这一带十分有名气，邻居们看的多，讨论的多，收集到的信息一核对，几乎全能互相印证。

两年前，岸本家突然搬到这里来住。

这一家人出手阔绰，但谈吐举止间素质不高——这是委婉的说法。

这家人像拿了横财的暴发户，恨不得把摩拉镶在家里用来打水的木桶上……还有用来斗殴的可拆卸椅子腿上。

总的来说，他家有三点奇怪。

其一，岸本一家原先住在城里，为什么要搬到这个偏僻地方？

论环境条件，稻妻城不知道比有贼寇出没游荡的郊外好了多少。但他们有了钱，却反倒从城里搬了出来。

邻居们一开始议论纷纷，后来话题也淡了，传闻他们家是得罪了贵人，出来避避风头。

但这说不通。

——什么贵人能在被得罪之后，只把人赶出城，叫人继续好吃好喝，花钱如流水？大人们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要么属下「擅自」替主分忧把人做绝，没有第四个选项。

其二，这家人的钱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多。

平日里，岸本闷在家里喝好酒，岸本夫人喜好打叶子牌，岸本儿子则向来不管父母如何，得了空就去欺负同龄人，据说还有人在很不正经的地方看见过他。

这倒很像是某些富户家里的作风——但这家人从不工作，却像恨钱花不完一样，买东西只买最贵的，赌钱押注最少以百万作单位。只进不出，多大的富户也经不住他们这两年的开销。

其三，就是他家的下人。

这一家人，尤其岸本的夫人和儿子，相当喜欢排场。但岸本宅大是大，却只雇了一个仆人，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

要说他们家是做慈善事——先不提这三人一贯的品行道德，就说人家小姑娘，整天睡在一间和其它房间格格不入，像是被强行拼接在岸本宅院子中间的破柴房里……

“真的吗？”好奇打听的少年瞪大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等一下，彩香姐，那女孩不会是亲生的吧？”

“亲、亲生的！？”邻居阿姨一听，立即摇头，“怎么可能，亲生的女儿，怎么能让她干活住柴房——”

然后她想到岸本一家的德行。

……越想越真啊！他们一家真的完全做得出这种事！

“这么一说，木生还真是怪可怜的……”邻居阿姨喃喃，“不行，我得赶紧和姐妹们分享一下——”

话音未落，一张青铜面具突兀出现在她眼前。

还没等到邻居阿姨尖叫出口，面具被摘了下来——

“——杉原木生，就是嫌疑人杉原奈奈，和受害者的女儿。”

“这么看来，岸本家并没有向外透露杉原木生的全名……”鹿野院平藏站立在原地，干笑一声，“请问我能转头了吗，白鬼小姐？”

“——嗯？你随时都能转头哦。”

懂了，面具还是没戴。

“——大人有什么吩咐？”

岸本也没说什么「找小人有事」的屁话，也没擅自开口，免得平白惹了大人物生气。

他姿态放得相当「端正」，一看就知道没少和贵人的耳目打过交道，头垂下去的方向正正好好对着鹿野院平藏，一个眼神也没往诃伊特那边瞟。

倒不是不屑，而是在室内戴一个这么精神病……这么与众不同的面具遮遮掩掩，那肯定是个大人物啊！

偷看的话，惹了戴青铜面具的大人一个不高兴，叫随从（鹿野院平藏：？）把他砍了怎么办！岸本别的不说，对自己的脸长什么样，那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少年半天不开口，岸本也冷汗津津地跪着，越想越慌。

——这半天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让他主动认错？他一直也都安安分分……等等。

他想起早上的事，吓得魂不附体。

——也有两年了，他过得太松快了，都忘记了贵人们能够互相杀伐，也能找他这样的下层人干脏事，却不能闹出某些丑闻，更不能试图挟持贵人的血脉！

“——误会！误会啊大人！我那只是吓一吓那小贱、那小丫头，绝没有不轨之心！”他哆哆嗦嗦，带着常年瘫痪的大脑一起努力转起来。

不过是今早的事，居然这么快就有人来敲打他，难不成是一直有人监视……是了，一定是大人一直派了人暗地里盯着他！

他这些年还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说过什么不该说的？会不会这一次就是来清算的吧！？

对方还没开口，他就快要被自己的脑补吓死，抖着腿，绞尽脑汁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交代出来，希望能从轻发落——大人物们不喜欢蠢的，也不喜欢太聪明的，但不忠诚的那是绝对活不下去啊！

数了半天终于没词，连嘴都说干了，他战战兢兢抬头，看见青铜面具凑到他跟前。

那声音似男似女，缥缈无际：“哎呀，想看我的脸嘛？”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气若游丝）

好想摆烂，但是老板们好好好可爱好宽容（真菌痛苦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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