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这可是第一次外出历练,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相比于陆拾砚的沉默,苏梧桐显然高兴了很多,“虽说不该轮到你的,也不知道寻墨峰那个代理宗主抽什么风,跟你较上劲了一样,非要你去不可,”
师雪松轻咳一声,“慎言。”
苏梧桐道:“这有什么好慎言的,师尊你昨晚不是——嗷嗷,疼!”
他还没说完,就被师雪松狠狠地踩了一餐。
后者没什么表情收回脚,“巫族不怎么好客,你们若是去了,小心一些。”
沈浮玉点头。
“师妹,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送你木簪那位。”另一人笑眯眯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
“我记得,您姓姚。”
那男子笑眯眯的,“对,就是我。”
师雪松忍不住了,“巫夏,你的鸟也没必要带走吧?”
沈浮玉道:“平迁峰无人,它孤身一鸟的,会饿死的。”
可,你手里的不是鸟啊。
师雪松额角抽搐,半句话也说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沈浮玉带着一鸟一兽上了马车。
见沈浮玉上了马车,终亦秋立刻亮了传音石,“阁主。”
见无人注意此处,沈浮玉拿起玉石,问道:“怎么。”
传音石内懒洋洋地声响传出,“别人若是想要巫族至宝,那是半点都不稀奇,但你甚至都不是中州之人,那是什么,你知道吗。
沈浮玉老实道:“不清楚。”
终亦秋被她的实诚整蒙了,她眨巴眨巴眼,险些破防,“那你还去?”
“我看上了它的灵力。”沈浮玉道。
经过这些日子对于传物的研究,在她的灵力上涨后,所能移动的东西更多了,连带着天幻兽都能挪动。
但许是活物的原因,灵力一断,天幻兽也会回到原地。
小家伙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当是好玩。
如果通过灵物,让身上的灵力更多,那是否可以将人也给挪过去。
这样,就能避开阵法回到七曜国。
阮成荫不知她的想法,只当沈浮玉是被拿去消遣的,索性留在了宗门内。
终亦秋唔了一声,“能提灵力的东西,比比皆是,巫族的至宝,你若是真喜欢,不如去寻裁云。”
“那不是暮宗主的法器吗?”沈浮玉不动声色。
终亦秋这些人,似乎并不知道,前任阁主就是定天宗的宗主。
不然,荆正奇也不会问寻墨峰来买情报了。
“嗯,就是她的灵器,浮世灯在你手中不一定有用,但如果是裁云,可就不一样了。”
终亦秋似乎是顿了,她看向四周,确定四周无人后开口:“据说,裁云可以回溯过去。”
砰的一声,马车上的东西滑落,沈浮玉将它捡起,“你说。”
“和浮世灯不同,浮世灯是天道的东西,裁云则是魔族至宝,历代魔尊代代相传,传闻中伞面青石现,再一转,就是过去了。”
她声线压低,“若是结果不满,伞面一转,便是新的过去了,你的人生轨迹,她都可改,只要她想。”
“说得这般玄乎,你见过吗。”
沈浮玉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刻意营造的氛围破了个遍。
终亦秋笑嘻嘻的,“都说了是传说嘛,传说。”
“那浮世灯,就是巫族的至宝了?”
“嗯哼,据说是天道寻找候选人的东西,若是有缘,会在其中看遍往生的。”
她还在思量关于终亦秋的话,马车缓缓停下,风声呼啸,树木尽头立着一抹身影。
他身上别着红色麻绳,长生辫随着风飘起。
“好美的一场戏啊。”
“什么?”苏梧桐掀开帘子,“师妹,到了。”
沈浮玉摇头,跳下马车。
青年将左手握拳,放在了自己的左肩,“巫族觋,在此等候多时。”
“哇,他就是觋?”他戳了戳沈浮玉,“小师妹似乎姓巫来着?”
后者点头。
巫族女者为巫,男者则是觋。
四周空旷,一副草木旺盛无人居住的样子,跟着巫越过藤蔓,穿越隧道,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豁然开朗的一瞬,沈浮玉只觉眼前都亮了不少。
此刻正是早上,夜里的露水未干,田里地挽着裤脚,将手中的秧送入土中,慢慢起身。
那些人或多或少的,身体有些残缺。
“觋大人,您可回来了,巫找您许久了……这位是?”一位断着脚的居民拄着拐杖,目光落在几人身上时,止住了声响。
陆拾砚微微低头,“定天宗平迁峰首席弟子,陆拾砚。”
“定天宗平迁峰弟子,沈浮玉。”
他眼中惊魂未定,忍不住瑟缩,向后退去,“巫大人不是不喜……您?”
光照铺洒在他的身上,情绪很淡,“无事,巫知晓。”
“可,可……”他的脚随着他的身体晃动,表情犹豫不安,如惊弓之鸟。
“你们在这做什么?”少女的嗓音传来。
抬眼望去,是满满当当交错的异色花纹,少女转头,身上摇铃作响,“修仙者?”
“兄长,我不是说过,不要让他们进来吗?”她面色浮现羞恼,目光死死的盯着几人。
“巫,此事我有打算。”他不欲同她多说,转身越过她,“早已为几位仙师准备好房间,请随我来。”
沈浮玉有些不安,她小声凑近陆拾砚,“师兄,巫族以女子为尊,不会出问题吗。”
不知为何,这位师兄虽总是板着脸,也不高大,但就是给人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陆拾砚摇头,示意自己不知。
“等会。”巫蓦地开口,她一反常态,笑眯眯地走过来,“你叫什么。”
觋在一旁,面色紧张。
沈浮玉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道:“巫夏。”
虽说宣柏不在,但为了避免挨个解释,还是用之前的名字就行。
“巫夏?”她的手拂过沈浮玉的发丝,退后一步,“族里面的东西不要乱动。”
“诶,这就走啦?”姚师兄傻眼,他还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结果巫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你可有什么不适?”觋目露担忧,他叹气,“她从小就是唯一能继承衣钵的巫,族里的人都敬着她,也基本都是顺着她的意思。”
他口吻虽是责怪,话里更多的意思,却是在为巫开脱。
沈浮玉唔了一声,没吭声。
陆拾砚大概也看出来了,这人想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一句轻飘飘的被宠地位高,就想轻而易举地揭过去。
断脚居民见巫走了,也急忙跟了上去,隔得有些远,但仍旧是能听清什么,“觋大人肯定不是在挑衅您,十有八九是急昏了头……”
觋唇线绷直,气氛凝滞,姚师兄老好人惯了,立刻出来打圆场,“哈哈,妹妹多少有些骄纵嘛,我家小妹也是,我平日里,就怕她给人欺负了。”
“我和客人说的不是一个东西……算了。”觋走在前头,“族里的地形七绕八绕的,还请小心跟上。”
姚师兄还在那说,“我妹妹,她可乖了,软软的,超级可爱,每次见我就会喊兄长,下月她就要嫁去伏家了,还说什么,如果我不来,她就要生气。”
沈浮玉眉梢微动,“伏家?”
“是啊,是伏家那位长子,就是被当继承人培养的那位,伏飞鸾伏小少爷。”、
姚师兄眉眼带笑,“虽然我对点石什么的,不感兴趣,但配我妹妹嘛,勉勉强强也是够格。”
“到了。”觋微微侧身,拉开房门,里面的光景一览无遗。
房内整洁,显然是被打扫了许多遍,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望向窗外,就能看见生出绿芽的树枝。
“一共有四间客房,你们一人一间,正好。”觋难得地笑了,“客人们在此处,不必担心其它。”
陆拾砚点头,“多谢。”
“师妹,你的鸟笼给你放在屋里行吗?”苏梧桐一边放,一边嘀咕,“第一次看见有鸟把自己裹进去的,不会闷死吗。”
姚师兄一把扒上东西,他哇喔一声,夸张开口,“这就是巫族特有的符箓吗,保平安的,据说和平迁峰同源呢。”
陆拾砚点头,不置可否。
巫族符篆多为请仙送仙,但巫族符箓不知从哪一脉断了后,就再没过新的。
觋这才注意到那符箓,他面容松怔,“那是巫仿造先人所画,除去形似,并无它用。”
“说到除恶一事,不知巫族遇上了何物?”沈浮玉微微侧头,看向觋。
觋沉默半晌,“是一个半夜会出来杀人的怪物。”
几人坐在一块,双腿盘起,面容严肃地听着他的话语。
姚师兄开口:“也就是说,那个怪物,只会在晚上出来,白天绝不动手?”
觋点头,“是,我同巫也试着在白日里追寻过它,但那时,它似乎从不出来。”
“行,那它平均多久来一次?”苏梧桐掏了掏耳朵,问。
“起初是半月一次的,但后来越来越勤,到了如今,三日便会来一次,它去的地方,几乎听不见响动,也留不下血迹,只有第二日发现,屋子里无人时,才会发现人丢了。”
“那的确是挺棘手的。”苏梧桐点头,唔了一声,“不过,你们是如何确定,那是魔族的?”
如果是普通恶魂,巫族比平迁峰更清楚如何除之,断然也轮不到她们。
天幻兽似乎感受到了气氛凝滞,用两个爪子捂住了眼睛。
觋沉声道:“除去巫所学的符箓形状,还余下代代相传的符箓……”
“那东西过了符箓的地方?”沈浮玉抬眼。
“是。”觋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