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喻坐在椅子上，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两样东西，一个发着亮色光芒的花苞，一个来自六年前的蓝莲花纹章。他以为梦境里面的东西带不出来，没想到花苞被他握在手心里，而蓝莲花纹章直接出现在他房间的书桌上。

这不是梦。

温喻全身暖洋洋的，这是内巴蒙通过幻境在与他对话。

黄金跃上书桌，在这两样东西面前来回的巡视，温喻戳戳毛发蓬松的小脑袋，“黄金，有什么事想法吗？”

小猫甩了甩尾巴，不回应他的问题，温喻知道他还在为图书馆的事情生气，他握着金尾巴轻轻地摇晃着，“黄金，别生气了，”

“我都计算好了，不会像以前那样。”

“喵喵？”黄金斜着眼睛看他。

“真的，”温喻点点头，有点兴奋地开口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完全使用月石的力量，或许我真该去一趟底比斯，向孔苏的神像祈祷……我还梦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黄金的怒气没被他的话所安抚，小猫很不屑的哼了声，在听到他说梦到重要的人之后，变得更加生气。

温喻捏捏小猫的耳朵尖，“是我说错了，黄金最重要啦。”

黄金这才满意，把花苞推到他的面前。

“你是要我吃下去？”温喻蹙着眉头，转念一想。

这是他从幻境带出来的东西，难道这个花苞就是图特神对他问题的预示，吃掉这个花苞，就会解决现在的局面吗？

这个花苞有什么含义。

“温喻，你醒了吗？”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一人一猫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她怎么会过来。

根据温喻的设想，白沙应该趁着这段时间离开这里，没想到，她竟然会送上门来。

“温喻，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过分，你能帮帮大胡子吗？”维拉狼狈地站在门口，眼眶微红，“你想要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推辞。”

温喻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确定她所说的话没有一丝谎言。

“维拉，我带进图书馆的背包在哪里？”

“背包？我只记得把你们带出来，”维拉一愣，转身就要向外走，“你需要那个背包？我可以现在去取回来。”

他不可能看错，但是维拉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难道这四年来，大胡子一次都没暴露过他自己所做的事情？

温喻叫住她，“你想让我救他，我可以……”

“我不同意，”帕塞带着四个大汉在转角出现，他瞪了一眼站在门边的温喻，“在没有我允许之前，你那都不许去。”

他倨傲地抬起下巴，“维拉小姐，鉴于白沙这几天的行为，我决定解除你我之间的雇佣关系，我会支付所有的违约金，”

“从今晚开始，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你也别想再骚扰我的人。”

“行了帕塞，”温喻按按额角，头疼地叫住他，“我和维拉有些事要聊，你先回去休息。”

"你进来吧，我有点事要问你。"

温喻刚要关门，帕塞从门缝里钻了进去，“你进来干什么？”

“你什么意思，”帕塞瞪他，叉着腰大喊，“干什么啊，你们要聊什么我不能听得事情吗？”

温喻捂住黄金的耳朵，一脸生无可恋。

“我没有，你先回去。”

“哼。”帕塞撞开他挡在门口的肩膀，自顾自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想让我救他可以，但我得知道点事，”温喻端坐在小沙发上，黄金蹲在椅背发呆，“维拉，你对大胡子了解多少。”

佣兵大多是孤儿，白沙就是由抛弃的孩子，聚集在一起形成的佣兵组织，这个问题没什么好隐瞒的，维拉很自然地开口，“大胡子是白沙的前首领，是他把我带大。”

“他有没有在某段时间离开过你，再回来的时候性情大变，”温喻见她犹豫的模样，开口补充道：“比如突然开始摄入大量的食物，夜晚的行踪不定……这一类的。”

“应该是四年前，”维拉迟疑地开口，“当时白沙遭受到明亚那些疯子的影响，他为了筹备资金独自出去了一段时间，带回来很多的黄金，那段时间他却变得很奇怪，后来就好了很多，”

“……可这和现在，有什么联系？”

“嗯，”温喻肯定地开口，“我猜他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如果你不想救他，可以直接拒绝我，”维拉抿着嘴，有点好笑地开口道：“你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养我十几年，我难道还分辨不出他是谁吗？”

“四年前他从外面回来，是不是还随身带着个木雕，长得很像他自己，一般不让人动，甚至现在还带着。”

“你怎么知道。”维拉惊讶地开口，木雕的事情她也曾问过，大胡子一直回避这个问题。

“乌萨布提①，”默不作声的帕塞猛得抬起头，眉头紧紧地拧着，“四年前，乌萨布提，也是意外而来的巨大财富……”

“难道大胡子来过亚历山大港，也是那件事的参与者。”

“什么？!”维拉不解地看着他，“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四年前，亚历山大港的图特神庙曾经发生一场灾难，在一夜之间，神庙的祭司被杀害，伟大的神像砸毁，参与的人都曾因为某些私欲为邪神所控制，”

“可惜邪神并不会遵守约定，它不仅奴役了这些人，还夺走了他们的巴，四年来，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大胡子是我见过维持最好的邪神载体。”

温喻的声音很冷淡，他坐得笔直，就像一尊雕像。

“他的巴被囚禁在乌萨布提里，他的卡仍然留在身躯，因此他保存着记忆。或许是白沙漠远离这里，四年来，邪神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他，才让他坚持到现在，”

“只要邪神没有发现他，凭借卡②还能好好地操纵自己的身体；但凡邪神发现他，邪神就会在他身体里出现，控制他，直到死去。”

“巴？”

“这是圣庙的说法，你可以直接理解为巴是灵魂，卡是人的记忆和感情。”帕塞随意地解释。

“你的意思是大胡子的巴已经被人夺走，那为什么他还会有记忆，还会回到白沙……”维拉心乱如麻，不确定地看着他：“说不定是你看错了，他只是被那个黄色黏液控制才会变成这样，那个木雕说不定也只是旅游景点的纪念品。”

“你怎么判断他就是载体，我见过他，他明明看起来很正常。”

“维拉，你还记得图书馆三楼那些人的状态吗？”

维拉轻轻地应了一声，"记得，他们当时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就像被什么东西控制。"

“大胡子身体里的恶念，超越了我留在纱布上的力量，图书馆三楼那些人，是被大胡子身体里的邪神杀的。”

“什么!?”维拉瞪大双眼，无法接受他的话。

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你之前遇到那些被控制者，他们都怎么样了。”

房间里的气氛停滞下来。

维拉抓紧椅背，“我现在带他离开这里，还有没有可能……我们回到白沙漠是不是就能恢复正常。”

“他的巴已经成为邪神的祭品，想要找回他自己，就得杀死邪神，”温喻毫不留情地开口，“只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杀死神的办法，”

“但凡与邪神扯上关系的人，我都会毫不留情地解决。”

一边帕塞握着拳头，重重锤在椅子的把手上。

“帕塞，”温喻拍拍他的肩膀。

"你别碰我。"帕塞一把掀开肩膀上的手，黄金呲呲牙，长尾巴垂在背后。

温喻收回落在半空的手，对着安静的维拉说：“你回去吧，他暂时不会再回来”

“不，他还在白沙的居住地，”维拉摇头，“我把他关在房间，才来找你。”

“门关不住他，他已经不在这了，”温喻摇头，看向漆黑的窗外，“背包里有他很感兴趣的东西，邪神已经完全控制住他。”

维拉匆匆地离开，帕塞依旧缩在沙发角落里不动。

“温喻，你告诉我，”帕塞全身都在颤抖，握紧拳头，“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哥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喻知道他始终逃不过这个问题，但是时间还没到，还没到他可以把事实说出口的时候。

“帕塞，我还不能告诉你。”

“年纪小，没能力，太危险……你所有借口都用过，现在你连一个借口都不给我吗？”

“你到底再等待什么，所有人都告诉我是你杀了他，可是我不相信，“帕塞拉住他的手臂，“萨维里斯在下埃及也算是有名望的家族，我可以帮你，以你的实力，没必要待在这里当一个助教。”

温喻沉默不语，右手轻轻地抚摸小猫金色的背部，黄金把脑袋塞在他的脖颈边，尾巴一甩一甩的。

“温喻，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行不行？”

帕塞红着眼睛，“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当然是，”温喻闭上眼睛，“等回到底比斯吧，”

“我会在内巴蒙的墓前，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①乌萨布提是古埃及人对放置在墓室的小雕像的称呼，在这里是邪神奴仆的象征。

——《古埃及：法老与神的世界》

②卡代表了人的生命力和活力；巴是人的个性和行为

——《埃及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