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归晏走近舞台，杭昭已被宗丞扶起，见她安然地露出笑，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真没事，我穿得比较厚。”杭昭还特意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在和谢归晏对视一眼后，又将目光转移至明枷的身上。

她话中有话：“但如果是像明枷这种穿得漂漂亮亮的，那可真就惨了。”

杭昭的眼睛蒙上一层笑意，却仍掩盖不住隐隐渗出的寒气，明枷被她盯着，掌心都不由得冒出汗，是心虚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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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舞台乌龙结束，杭昭特意寻了个人烟稀少的角落，随意地坐在石墩子上，低垂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浏览网络上的腥风血雨。

忽地，寂然的空气里传来渐近的脚步声，杭昭回眸，携一抹意料之中的眼神看向姗姗来迟的明枷。

她换回常服，但妆发未卸，在明亮的灯光下，她仍旧是耀眼夺目的流量明星。

但就是这样已经受万人追捧的存在，杭昭实在想不通，明枷为什么还要花这些心思，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

杭昭缓缓站起身，朝明枷晃了晃手机，开口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你明明都猜到了，那为什么还要陪我演？”明枷已经过了心虚的阶段，她现在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在被戏耍，当然，也还有一丝羞愧。

杭昭哂笑一声：“我要是真陪你演，那刚刚摔下台的，就不会是我了。”

明枷想要借杭昭的手，在众目睽睽下跌落舞台，好让杭昭又被安上“嫉妒前队友”的黑标签，但现在是杭昭“不小心”摔下去，顶多是又在骂她没实力、爱出风头和借机炒作。

明枷想问个清楚，便又开口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杭昭抿着唇，似乎真的在思考，大概过了三四秒钟，她注视着明枷，一字一句回道：“大概在知道你要参加这个节目时，我就有点好奇。”

“限定团解散后，你参加的综艺很少，要么集中在唱跳类，要么是投资很大的。”

杭昭不急不缓地道出猜测，目光从未离开明枷：“而且在录制中，我和周航晟为什么会受到惩罚，仔细想想，那个环节败在你这里。”

“当然，你肯定遗漏了一个人。”

杭昭直视明枷的眼睛，捕捉她的紧张：“这部电影的副导演是陈总的人，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就顺带让人查一下的通话记录。”

“娱乐圈还真的是个圈，我没想到你们最近有联系，还正正好是节目组没派车来接我的半小时前。”

有些话，到此为止了。

杭昭站定在明枷的面前，稍稍偏过头，不得其解道：“明枷，我们之间没有过节吧？”

选秀时，她次次第一名，而杭昭不过是被人诟病的花瓶。

出道后，她享受最多的镜头，最响亮的掌声，而杭昭因恋情等等被人骂得体无完肤。

即便是现在，她仍然是活跃在荧幕，开着巡演的全能偶像，而杭昭不过是被雪藏，被踹到边陲地区拍小成本电影的三四线小明星。

杭昭寻思着，怎么着都应该是她嫉妒明枷吧。

但就是这一句话，让明枷彻底地卸下伪装，她低笑着，透着几分嘲意，几秒钟后，她对杭昭说：“你很聪明，但也很单纯。”

“杭昭，你真以为这么多年你混到现在都靠着所谓的锦鲤体质吧？”

此话一出，杭昭的笑容也凝固了，不解地蹙眉。

而明枷像装作没看见，自顾自道：“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因为你的实力真的烂，所以你后面的人才不敢将C位捧给你，屈居第二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下子，杭昭彻底懵了，就是曾经经历的事情正在一点一滴地被推翻，还是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杭昭，你不会觉得在娱乐圈这种名利场，流量真的能打得过资本吗？”明枷看向杭昭的那道目光中，不知是在笑杭昭天真，还是觉得自己可怜。

“有些公众眼中恩爱的情侣，背地里都能为了点红利去取悦同个金主，而我真的是不想再回到无人问津的时候了。”

“选秀时，你在挡我的路，而现在CJ娱乐垮了，我还能依靠什么呢。”明枷字字渗着血，极不甘心道：“而你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有位能只手遮天的爹罢了。”

最后一句，化作巨石，狠狠压着杭昭的心脏，霎那间，她像是喘不过气。

有一个极为恐怖的想法像藤曼，在她的心底疯狂滋长，让她的眸涌出了点慌。

可眼下是明枷的事情，杭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和明枷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聊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杭昭敛起神色中的异常，淡淡地说：“如果没有人开创流量的时代，那你可以做第一个。”

“什么样的花园是最吸引人的，百花齐放的时候。”

“我一直都觉得你比我强很多，在舞台上也很有魅力，假使谁都靠不住了，那为什么不孤注一掷靠自己呢。”

和明枷的一番谈话，让杭昭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

这事又为什么扯到杭声隐，当初她正是因为先斩后奏参加选秀才和杭声隐决裂，他又怎么可能处处帮自己。

或许，不过是旁人的刻板印象吧。

因为有一个“好爹”，所以可以轻而易举抹去她的所有努力。

杭昭宁愿相信这种可能。

心情也就没有先前那么糟糕了。

网上的事情也被威廉处理得差不多，但在关于明枷的问题上，他想让杭昭来决断。

这种定生死的事情，太过于残忍，杭昭不愿去做。

但是她也不会像圣母一样，让这件事就算了，毕竟明枷让她难堪是事实。

“让她趁着这段时间沉寂下来，好好作音乐吧。”

暂停明枷的工作，是她的反击。

但希望明枷写出更好的作品，以实力出圈，是她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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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昭回到客栈，发现前坪聚集着许多人。

人群中，A仔和小陈挤到杭昭的身边，尤其是A仔，笑容灿烂道：“姐，再等会儿，会有烟花！”

“放烟花？”杭昭惊叹一声，转念一想，今儿的确是跨年。

剧组、记者团以及志愿者，都纷纷聚在一起，都在期待着零点时分的烟花，人声鼎沸间，程薇向杭昭招招手，嘴上嫌弃道：“杭昭——你傻愣着干嘛，过来啊！”

杭昭寻声望去，看见程薇周航晟等人都在那，谢归晏许城也在。

在人头攒动间，杭昭和谢归晏默契地对上视线，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袭来。

熟悉，是曾几何时，我们也一起跨年。

陌生，是曾几何时。

杭昭先避开了视线，快步走向他们。

陆星杳上下打量了一眼杭昭，有些关切道：“我听说你摔了，要不要待会检查一下？”

杭昭摆摆手：“没事，我没那么娇贵。”

做演员这些年，她又不是没吃过苦。

“还有五分钟就要过零点了，大家要不要说说，新的一年有什么打算呀！”

在调动氛围上，许城绝对是王者。

说罢，他还第一个举起手，兴奋道：“希望在明年结束志愿期前，咱们记者团能再拿一个奖。”

程薇笑道：“你这是在许愿，还是在给晏队派任务啊。”

许城闻言，嘿嘿一笑，其余人皆是忍俊不禁。

轮到程薇，她也不含糊，冒着星星眼道：“当然是希望咱们的这部电影能火啊，再然后，新的一年，我一定要比杭昭瘦！”

突然被cue的杭昭下意识吐槽句：“大过年的，你就别为难老天爷了。”

程薇不爽地撇撇嘴：“哼，你等着吧。”

紧接着，越来越多人说了自己的新年愿望，有像陆星杳那样心系当地居民的，也有像A仔那样想赚大钱的…

在这欢声笑语中，杭昭竟有一刻觉得，能够来到这里，也是一种幸运。

遇见他们，也重逢他。

“杭昭，你有什么愿望啊！”

许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将杭昭的思绪拽回现实。

她先是片刻懵懵然，后想了几秒，正当她准备开口时，漆黑的夜空绽放着绚烂的烟花，光彩夺目，连星辰都变得暗淡。

在一阵一阵如巨浪的欢呼声中，有人相拥，有人不经意地牵手，当然，也有人跨越人群，向她走来。

谢归晏不知何时站在身边，这让杭昭的眼眸闪过意外。

他的侧脸映衬着烟花的光，忽明忽暗，又或许是烟花坠落的声音扣人心弦，恍惚之间，像极了再次雀跃的心跳。

她倏地开口，想问问，他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而他稍稍侧过脸，垂眸与她对视，千言万语藏心底，说了句再平常不过的“新年快乐”。

告白一定要用“喜欢”吗？

或许在许许多多杭昭不曾留意的瞬间，他早已说过千千万万遍，我喜欢你。

她为之一怔，想到许城问她的那个问题，她好像也还没回答。

错开谢归晏的视线，她重新仰头望着天空，须臾间，她唇角噙一抹笑，喃喃道：“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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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晚会结束，筹备已久的电影《暴雪前夜》终于开机了。

杭昭与周航晟等人换上了剧组定制的羽绒服外套，手持着红包，又是上香，又是拍照等，十分忙碌。

但她却发现一件事情，副导演换人了。

杭昭察觉以后，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站在角落的威廉，恰巧看到他在通话。

和谁？

杭声隐吗？

恍然间，杭昭觉得，之后拍戏的日子，估计也不太平。

但没想到，这不太平的事情马上就发生了，只不过，主角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