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燎原焰火的视线渐渐下移，谢归晏牵引她的手，让她离自己近一些，再近一些，直至温热的呼吸交缠，周遭寂然，唯独心跳声震耳欲聋。

杭昭面颊绯红，恰似熟透了的桃，而他想暂时卸下理智的防线，轻轻地吻一吻她。

在他俯身更进一步时，杭昭向后挪了一点，于不经意间达到欲拒还迎，她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约法三章：“教我耍流氓可以，但你要是再咬我嘴，算工伤。”

钻钱眼里的小财迷，临到这时还惦记着给自己留后路。

偏偏他啊，又习惯性地宠着她，记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杭昭携一抹机灵的笑，目睹着谢归晏从大衣外套的口袋摸出银行卡并将其放在桌沿边缘，未等她瞧清，耳边落下句话，再后来她的思绪皆被突如其来的热吻所占据。

他说：“老婆本。”

恍然间，她想起自己确实说过一句话。

在实训期间，她轻倚护栏，和他逞一时口舌之快：“谢记者待在这穷乡僻壤这么多年，老婆本估计都没存够吧。”

他连她的玩笑话都记在心里。

一想到这，杭昭的唇边溢出笑，紧贴着他的怀抱，略显笨拙地回应他。

从客厅进主卧，一吻点到为止。

谢归晏想他们一定会有很多个以后，并不急于一时，再者她明日还有工作，他不想让她太过于疲惫。

窗外夜色渐沉，她躺在他的臂弯里，眼皮沉重，困意席卷而来。

迷迷糊糊间，她附在他耳边，低语道：“如果你明天要走，记得叫醒我。”

她不喜欢一觉醒来周围空荡荡的，会生出一种被世界抛弃的错觉，也不想怀疑，今夜的温存是否只是她的一场梦。

他轻声应下：“好。”

后来，将睡未睡时，谢归晏听见摆在客厅的智能机器人播报一条天气预报：“今日藏城有雪，出行请注意安全。”

他稍怔片刻，垂眸望着已安稳入睡的杭昭。

她身在京陵，可关心的，仍是在藏城的他。

-

杭昭醒时，谢归晏已经买好早餐，站在料理台前将它们一一放置在餐盘，而杭昭坐在餐桌前的椅子，双腿小幅度地晃啊晃，漫不经心地刷手机。

“哦吼！”她的小手点进热搜榜，位居第一的#明枷女团季全民制作人代表#词条闯入眼帘，杭昭窃喜地松了口气：“我就说这个节目组不至于瞎了眼。”

“好像有人按门铃。”谢归晏端着盘子出来时，隐约听见几道铃声，杭昭起身走去，不假思索道：“估计是小陈吧。”

结果，一打开门，看见的是威廉。

杭昭的记忆力一般，但在某些事情上又超乎寻常，她双手交叠着往胸前一搭，如狼似虎地盯着威廉：“什么叫做我就爱吃忽冷忽热那一套？”

威廉笑容一垮，瞥见站定在餐桌旁的谢归晏，心底了然：“你小子居然出卖我。”

“但哥这话也没说错啊。”威廉试图挽尊：“想当年，我追你嫂子的时候也是用这招，这就叫做若即若离，欲擒故纵…”

杭昭才不吃这一套，一针见血吐槽说：“我看嫂子单纯就是不想搭理你。”

威廉：“……”

这孩子什么实话都往外蹦。

不过聊人生爱情不是威廉此番来找杭昭的重点，他闪身走进公寓，毫不客气地叼一根油条塞嘴里，含糊不清道：“好消息坏消息听哪一个。”

杭昭脱口而出：“好消息。”

威廉答：“选秀节目的制作人代表出来了，不是你。”

“热搜上写着了。”惊喜感已经过去了的杭昭催着他说坏消息，威廉将油条咽下去，抖抖身上的西装外套：“去，换身衣服，咱们去开会。”

“那个选秀节目居然破天荒地开设助教学姐一职，指明了要你去。”

毫无疑问，坏消息将杭昭震慑住了，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砸下来：“不是……为啥啊，这个节目真的有必要安排一个我吗？！”

威廉又拿起一根油条塞进杭昭的嘴里，紧接着将她往卧室的方向推，动作一气呵成又行云流水。

周遭瞬间安静，威廉重新将目光转移至谢归晏的身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纸条，递到谢归晏眼前时他说：“世纪初的港媒都在这了，杭董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所以我们也就只能提供点线索。”

谢归晏收下纸条，点点头答道：“知道了。”

威廉敛去方才和杭昭插科打诨的嘴脸，还未收回的目光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兀自喃喃道：“希望这事能早点有个结果，杭昭对杭董的误会真的太大了，可惜以往的事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谢归晏不知其中的深意，可威廉黯然的神色不假。

顿时，被他攥在手心的那张纸似有千斤重。

-

谢归晏走后不久，杭昭才坐上车，在威廉的亲自陪同下，抵达了该选秀节目《星动未来·女团季》的出品方公司的办公大楼。

大抵是前几位明星导师刚进楼不久，门外集聚的粉丝还没散去，见杭昭从车上下来，众人皆你看我我看你，表情皆是不可思议，甚至窃窃私语她怎么来了。

火辣辣的目光似要将杭昭五马分尸，她表面淡定，内心哭唧唧。

她也不想啊。

待会，她一定会义正言辞地拒绝！

等她走进会议室时，人已经来了大半。

明枷坐在靠门最近的位置，正悠哉地对镜补妆，杭昭的目光再往前挪一点，就猝不及防地与林灼野对上眼，心脏似被铁锤重重一击，诧异得瞪圆了眼。

靠。

他上回说的下次见，是他早知道他们会合作？

可是凭什么啊，凭什么他知道这事。

难不成，他还能在其中捣鬼？

但，林灼野没有理由这么做。

杭昭脸上的表情丰富，短短的几秒钟内变幻多端，还是顾一霄经过她身后时意外道：“欸，小昭姐你也来这个节目啊？！”

杭昭拽回思绪，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不一定不一定。”

“本来公司推荐航晟哥来当导师的，可能是太忙了吧，他拒绝了，然后经纪人就帮我捡漏了。”顾一霄拉了条椅子坐下，笑嘻嘻地仰头看杭昭：“不过现在也挺好，有小昭姐在，录制期间应该会很开心。”

杭昭笑得更像哭了。

你开心了，你小昭姐不一定。

杭昭顺势坐在明枷和顾一霄中间，明枷收起气垫，看向杭昭道：“是我推荐你来的。”

杭昭陡然一激灵，不解地看向她：“为啥？！”

难不成就为了藏城年末晚会的事？

“休息的这段时间我想了挺多，觉得你说得挺对，好的作品才是别人拿不走的资本。”

明枷声音一顿，勾起笑继续道：“我想你最近应该还没接什么工作，我就向他们推荐了你，就当我还你一个人情。”

杭昭抿紧双唇，半晌过去，憋不出一句话。

内心汹涌着，最后默默给明枷点了个赞，怀以沉重的心情道了句：“真不愧好姐妹。”

一时之间，她竟分不清这是报恩还是报复。

而今天的这场会议是走一个过场，像明枷林灼野等人早就签订合同，临散会时，杭昭的面前也摆着一份合同。

杭昭轻咳一声，威廉秒懂意思，做出惋惜的表情：“我们都非常感谢节目对杭昭能力的认可，但就是最近工作实在是有点多，可能——”

“万事都可以商量，不如先看看薪酬？”

节目组总策划赔笑着，翻开合同薪酬那一页，杭昭和威廉神同步地凑近一看，霎那间，两双眼都亮了。

杭昭倒吸一口凉气，挤出一抹笑：“那个…我跟我经纪人商量一下，很快就回来。”

话毕，杭昭站起身拽住威廉的手臂，慌张到嘴瓢：“走廊陪我去一下经纪人。”

会议室外，杭昭啃着手指，不得其解道：“不应该啊。”

“那么多钱，是想把我卖了吗？”

这出品方什么来头。

威廉也觉得意外：“按理来说咱们没倒贴钱上节目就不错了，那个数字，简直是把你的咖位往一线抬。”

杭昭和威廉对视一眼。

威廉试问了句：“所以，签还是不签？”

一分钟后，站在一旁的威廉目瞪口呆。

杭昭签合同卖自己，不带一丝犹豫，甚至乙方一栏都是极为潇洒飘逸的艺术签。

这么多钱呢，被骂就被骂吧。

回去的路上，威廉将电脑搭在膝盖上，认认真真地再次检查一遍合同细则，而杭昭侧躺在座椅上，横拿着手机追新剧。

随着剧集的解锁，杭昭饰演的绿茶女二被广大剧粉骂得体无完肤，她瞄了几眼弹幕，自己也跟上队形骂了一条，随即截图贴到微博上，并配文：放心，我也凶狠地骂了她一下。

“等等。”威廉忽地开口，杭昭疑惑地看向他：“咋啦？”

威廉将电脑的屏幕转向杭昭，用黄色高亮记号笔将录制地点圈起来，杭昭凑近一看，刹那间愣在了原地，上面赫然写着——夜港。

作为第一季的元老，杭昭想不通，甚至觉得离谱：“去夜港？！”

“是我记忆错乱了吗，今年是选女团，还是选港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