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江天帆又挨了一拳。
这一次他没让季玄肖打到他，就捏住了他的手，语气淡定：“你是还想再来吗？”
说着，他眼神汹涌了一下。
季玄肖被他的眼神烫到。
瞬时就想起了某些让他胆战心惊的回忆，控制不住打了个寒战，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控制不住冒了出来，他向后退几步躲开江天帆的手：“不不不，我只是想和你谈一下。”
他轻轻顿了一下，为接下来要开口的事情感到有些窒息……
为什么他一只男狐狸精，会发生那样的症状，他轻轻摸了下鼓起来的肚子，还是感觉难以开口：“肚子里面，好像有东西。”
本能的他觉得这事儿跟江天帆有关，明明从前几次也没发生过这种症状。
他抬-起-头，只见江天帆的脸色无波无澜，轻轻咦了一声，但更像是装的：“让我看看。”
他伸手，就要去掐握季玄肖的腰肢。
看着朝他伸过来的黑色大手，季玄肖顿时应激地想起这双手是如何禁锢他，为所欲为。
他向后一退，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让江天帆碰到：“你别动手动脚。”
“哦。”
江天帆冷淡的应了一声：“许是怀了，你要生下来吗？”
？？？
怀什么？
忘记他修医的了吗。
他瞪着眼睛看向江天帆，想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但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出来。
江天帆的表情淡定至极，黑石一般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然而按照他对以前那个少年的认知，此刻面上绝不会是毫无波动的，竟然是欣喜闪着光的。
如此平静，定然是在逗他了。
脑海中闪着曾经少年面容，他心口猛然一松，又觉得怅然若失：“…不会生的。”
他又向后退几步，与刚刚迫近他的江天帆拉开距离。
昳丽出尘的脸抬起对着江天帆，长而狭的凤眼黑色的瞳一转不转，冷静残酷看着他：“对我的报复也够了吧？”
“报复？算不上。”江天帆站在几米开外，挺拔的身体瘦削，却带给季玄肖一种顶级掠食者一般压迫感。
他这般态度让季玄肖摸不透了，慢慢皱起长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经历过风霜，被打磨的内敛隐忍却有着说不出凶戾的眸子锐利的盯着他。
季玄肖的心悠悠颠了一下，略有些发凉，但他还是坚持说着：
“我们可以谈一下吗？”
他的最终目的只是神器而已，无论如何，报复也够了，生气…也应当发泄完了。
一个小小的要求，总得满足下吧。
“你说。”江天帆微微抬起眼皮，蓝色的眼定定看着他。
在这样的眼神中，季玄肖好像一下子被定住，一般无法再使任何话术，口干，直直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需要你的神器。”
他觉得有些口干地滚了滚喉咙，补充道“伴生神器。”
他过分的残忍了。
江天帆微微侧头打量与他相隔几米之外的季玄肖。
凭心而论，季玄肖自然有一副好相貌。
如雪雪通透的肌肤，纤长而恰到好处的身躯，堪堪一握的细腰，包裹在层层散乱的雪衣中……
此刻仰着头，茂密浓稠流水一样倾泻的乌黑发丝，映衬着同样颜色的眉眼。秣丽五官稍见无辜，微微倾斜着身子站着，对他的态度像是戒备，更像是——勾-引。
江天帆痛苦而清醒的知道这个人的狡猾与冷酷。
“神器吗？”他问道：“你蓄意接近我，只是因为这个吗？”他伸手，调出自己的神器。
金色的一团玉石球轮悬浮于他掌中，光辉散落在他黑色的掌中。
季玄肖因为他的“再次”而梗了一下，眼神却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神器，是无法掩饰的渴望。
“我从前并非刻意接近你。”他淡淡解释了一句：“这次，确实是为了神器，对于你来说，将神器借予任何一个人，应该都不是难事吧。”
“我什么代价都可以付。”
若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江天帆早已被他此时的话哄得团团转，将神器借出去。
全然不知道，让这季玄肖拿到神器的代价。
季玄肖说的很对，他将神器借给任何一个人都不是难事。
但一切的前提是，那个代价他可以承受。
季玄肖永远的离开对他意味着什么，江天帆暂时还无法弄清楚，但隐隐作痛的道心告诉他，这个结果绝不能接受的。
于是此刻——
江天帆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神色淡然仿佛笃定他一定会答应的狐狸，抬起手，金色的玉石光轮被他紧紧抓在手中，不断的压缩变形，化作一团扭曲的光，却始终逃逸不掉……
他要做什么？季玄肖盯着他，马上意识到
——他要毁了神器！
季玄肖瞪大眼，迫近阻止他：“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
然而那光轮就在他的注视之下，甚至来不及恳求，就无法承受的，在江天帆的暴力摧残下，化作满天流光齑粉。
漫天的金色光点像是一场盛大烟花的落幕。
金光落在季玄肖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玉白面庞。
仿佛镀了一层金边。
季玄肖伸手去接，用元力去捞，只有满手虚无。
没有了……没有了……
所有的东西都碎了
季玄肖的鼻头发酸，不知不觉一行泪顺着脸庞落下。
回家——
他转过头，怒火带着恨意的眼神死死的盯住江天帆。
“你——”
江天帆甚至在捏碎神器后吞噬了神器元力，修为当着他的面暴涨好几阶。
两人便在这狭窄幽暗的巢穴之中，晦暗的光源点点缀在二人眼中，空气中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江天帆当着季玄肖的面，亲手毁掉了季玄肖渴求数遍的神器，神色仍然是淡淡的。
他侧着头打量狐狸，像是在看面前的人却是透过他看其他人。
他道：“碎了，无法借你了。”
他风轻云淡说完了这句话，长臂一伸将愤怒至极的季玄肖揽进怀中，依偎般的的蹭了蹭颈窝，轻声的喟叹出声。
“怎么办呢？”
“没办法了。”
一字一句像一把锥子，一下一下凿进季玄肖的心脏深处。
令他有一种头晕目眩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他拍打了两下紧紧搂住他的江天帆，想要挣开四肢却虚软的站不稳啊。
“滚……啊……”季玄肖呼了一口气，满脸湿润。
好半响才感觉自己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却还是口鼻抖动着，呼吸不能，眼泪无法控制的啪嗒流下：“滚……”
神器，碎了——
那他所做的一切，意义在哪？
江天帆道：“我为何要滚。”
他肆无忌惮的盯着季玄肖，轻呵一声，无视季玄肖对他的抗拒，又亲了上去，蹭了蹭他柔软的脸颊。
大手揉了揉他的肚子：“你看，是不是怀了我们的宝宝？”
虽然里面什么都没有，但他却要把那当做真的似的对着狐狸说。
他挨了一巴掌。
更肆无忌惮。
…………
一番云-雨。
季玄肖先是冒出了耳朵和尾巴，最后是完全支撑不住变回了原形。
……
季玄肖醒来时，一如那天。
他摸了一把哭的发疼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头顶的洞穴。
神器九元天没了。
回去的希望便没了。
他抽离纠缠的躯体，不会因为身上的任何症状而心生波澜，呆呆的像一具木偶般，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
转身便要走。
既没了九元天神器，眼前人便对他无用了。
他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要走出巢穴
然而走至大门时，却不得不顿住了。
巢穴的出口，遍布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膜，挡住了去路。
与他一同醒来的江天帆，就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季玄肖没有回头看一眼，他调动自己的元力，轰向周遭的山石。
江天帆身处王主阶，季玄肖不精于修为，每次都与江天帆双修完后因为身上的功法都会被动吸走他的一部分修为，之前每次封印时他都会反哺回去。
现在却是无了。
十天十夜干脆地汲取，让他从郡主阶一跃为国主阶。
即便如此，他的修为依然距离王主阶稍逊一筹，破不开江天帆此刻的结界。
但不代表他破不开洞穴。
季玄肖盯着面前的山石，暴力轰击，墙面几下之后爆裂开。
他直直的穿过裂开的洞口，走入外面的世界。
没有回头看江天帆一眼。
接触的外面阳光的那一刻，浑身力气像是被抽离，季玄肖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走着走着，泪水就啪嗒落下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季玄肖知道江天帆始终跟在他的身后，但他不在意。
季玄肖钻进树林，支起一片结界。
笼罩着精神力的结界，确定不会被任何人窥-探。
一本书漂浮在他张开的手间。
《天降（xiang）》
封皮完全黑色，闪烁着犹如夜空一样点点星辉的书在他手上浮动一番，张口传出稚嫩的童音：“什么事？”
“神器碎了。”季玄肖道，他的声音只有深深的疲惫。
“什么？”那书猛的跳高蹦了蹦：“那你还怎么回去？”
季玄肖只觉得自己的嗓音滞涩无比：“……我能怎么办，他当着我的面，亲手捏碎。我问你，还有别的回去方法吗？”
他要回到原来的世界，无论如何不惜一切。
“他？”黑色封皮的书跳跃一番：“是江天帆吗？你没有成功吗？我早就说过了，你接近他的方法，太拙劣了。若是能够按照我所说的将他完全攻略，你早就回去了——不过你确定，真的碎了吗？”
“确定。”季玄肖嘴角泛上了点儿苦色：“攻略，不想扯上感情。何况使用那个神器也得到神主阶，我现在的元力不够。”
他情不自禁的想起曾经还是少年的江天帆多么单纯，又马上止住了自己的遐思：“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季玄肖的心微微提起，等着一个答案。
“没有。”
那童音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的所有期待。
“而且不想扯上感情可不像你，你不是有过很多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