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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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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次突发的殴打事件以后,谢落忽然发现周围所有人都莫名地对自己格外客气起来,尤其是那个后来跟他百般道歉的侯哥。

具体的体现大概就是他最近的饭菜里经常多了一些碎肉,被分到的杂活比之前轻松了不少,而且最奇怪的是他还会被特地拉出来洗澡。

以往他们洗澡的流程大概就像是一道劣质的食品加工流水线,一群人从开着的水龙头下小鸡仔似的走过就算是清洗干净了,整个过程高效快捷,从来没有人会在意其中的食材是否真的被清洗干净。

但是最近几次谢落不仅会在所有人之前单独洗澡,还会破天荒的被人用洗浴液粗暴地清洗。这一切都让他比之前白净了不少,再加上他本身就端正的五官,看上去竟然有些像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少爷。

除此之外,所有室内的摆设都被精心布置过,那些泛黄带着臭味的旧家具早就被换上崭新的家具,原先镶着金边的沙发直接被丢弃,取而代之的是纯金的装饰座椅。锃亮的地板上没有一丝划痕和污垢,香味弥漫的楼道里,出现了一个个崭新的景品,一般的人连路过都不敢轻易靠近。

整个酒店焕然一新,除了里面的人。

不过所有这一切不同寻常的事情都有迹可寻,因为那些忙前忙后的大人们在谈话的时候往往都会带上那一个人——周铏。

谢落把散落在地的枯叶收进大号垃圾袋中,最后将袋口封上。深秋时节,树叶飘零,酒店后面那一片小树林里落下的树叶恰好都落在院落之中,一片又一片堆叠在一起。上面的把下面的叶子压实了之后,又有新的一批换上,一眼看不到尽头。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黑色垃圾袋,莫名想到了那些人处理尸体时也会用到的黑色袋子。春夏秋冬四季交替,人命也如同落叶般被尘封其中,背后的罪行却从没有停止。

虽然他在里面又是一个例外。

以前他或许还会被要求做一些粗活,没事给一些人提供点乐子,但是他现在连干的活都是最轻的,路过的人看见他甚至还要恭敬三分。然而心底的预感告诉他,在那位大人过来的那一刻,他往后的日子绝对会天翻地覆。

望向隔壁空荡荡的树林,他开始思考直接逃走的可能性。现在没有任何人在附近,他只需要翻过这面矮墙,对面就是自由。

曾经同伴倒在面前的场景再次重现在眼前,谢落当即摇头强行让自己舍弃这一想法。

他无法承担芯片触发的后果。

他可以逃走,但是他不想死。

“小哑巴!”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谢落连忙将差点脱手的垃圾袋拿稳,转头看向来人。

“那女人叫你过去,好像是运输工的人手不够只能用你去凑数了。”小余咧着嘴笑着说道,“这里就交给我吧。”

谢落僵硬地点了点头,像往常那样自然地把扫把递了过去。

小余因为年纪比他们都大难以控制,隐藏身份又困难,凭上面那些人的心眼,几乎不可能让小余当运输工,所以此时此刻人手不够去找他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半信半疑地走回酒店内部,总觉得小余最近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刚才小余和他说话时的样子还是和往常那样轻松明快,只是那副笑容相比于单纯的喜悦似乎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那不是纯粹的聊天,反而是……

嫉妒?

不过几乎没有阅历的他在小余面前宛若一张白纸,不懂人情世故的谢落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很快便将之抛在脑后,因为他看见了那个一脸不悦的女人。

女人见到他姗姗来迟,刚准备破口大骂,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硬是把怒气憋了回去。她随手给了谢落一个经常走的路线,按部就班地把背包给他,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后开门放他出去。

谢落知道自己体内的芯片又被重新设置了,放心地踏出铁栅栏,只是这一次女人在他身后多嘱托了他一句话。

“今天是临时指派的任务,所以迟一点回来也没有关系。”

谢落出门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很少会在这个时间出发,外面的一切看上去都有些陌生。圆月高悬,微弱的月光照在路边的大红灯笼和春联前显得环境有愈发阴森。

谢落一眼扫过对联上为数不多认识的毛笔字,回忆了片刻。如果按照小余的说法,马上就要到冬至了,再往后就是新年,那时所有的家人都会团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会收到很多红包,买非常多的零食和新衣服。总之所有的人都会非常非常快乐。

他试着猜想那样的场面,但是怎样都想象不出来,等他终于放弃在脑海里折腾的时候,人已然到达交货的小屋前。

暖黄色的灯光从小屋的窗口照射出来,描摹出他瘦削的身形。空气中飞舞着细碎的灰尘颗粒,他轻轻一吹就让那些颗粒的轨迹全部扰乱了。

正愣神间,紧紧关闭着的大门忽然打开,那个让他无比眼熟的男人背着光朝他投来不明所以的微笑。

“你今天还来送货?不会是刻意来投靠我的吧?”男人低沉嘶哑的嗓音从高处传来。

心道不妙,谢落下意识朝后退,结果却被男人反手抓住手臂。

浑身的寒毛在一瞬间竖起,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要将他的手臂都捏碎。他试图奋力甩开对方的手,但是在成年人面前,他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子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挣脱。

“正好你今晚就留下来和我过吧,我可以让你体会一下成年人的极乐……”

男人还在漫不经心地说话,谈笑间逐渐用另一只手抚摸上谢落的脸侧,又在上方掐出一道道鲜艳的红痕。他无比满意地欣赏着谢落颤抖的瞳孔,手上光滑的触感简直就要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放,放开……”

“你可以喊得再大声一点的。”男人忍不住嗤笑一声,见谢落被吓到无法动弹后转而松开限制谢落的手,进而掐住谢落的脖子,“你尝过窒息的感觉吗?或许可以在这里体验一下?”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堵在脖子,谢落张着嘴奋力汲取身边的空气,喉咙中不断溢出嘶哑的喊声,但是即使他再怎样扭动身体挣扎,还是用双手扣住那人的手臂都无济于事。眼前越发模糊,涎水不住从他的口中流出,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在离他远去。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但是没有一个有具体的内容。

就好像是他漫无目的碌碌无为的一生,他从没有来过这个世上,连死去都无足轻重。

他的一生好像就止步于此……

“叮!”

这是……铃声?

脖子上抓紧的力道突然离去,重获氧气的谢落一下子跪倒在地不住咳嗽,要不是他根本没有吃饭,怕不是要再一次呕吐。

“你说周铏已经过来了?”

意识朦胧间,他听见那个人说道。

“他就来带一个人走而已,搞这么紧张做什么?”

“对,人就是在我这里,我就是改变主意了。”

“你就说在山上被狼吃了吧,拖过早上不就可以了?”

“……”

后面的话谢落一句都没有听见,视野堪堪清晰了一点的他连背包都没有顾上,便支撑起沉重的身体,凭借着生存的本能不要命地朝山下跑走。

浓稠得化不开的黑夜给了他完美的掩护,却也让他暴露在深山之中所有凶猛的夜行动物眼下。

胃部撕裂般的疼痛还有被触摸过的恶心感在不断作祟,身后那个男人的视线好像还追踪着他,但是谢落已经没有片刻的力气去感怀伤心,只能憋着一股气盲目地向前。他从来没有跑得如此之快,就好像真的获得自由,宛若树枝上被惊飞的鸟类般可以在空中自由翱翔。

然而回归现实他并不是什么飞禽,他的双脚还是实实在在地踩在地面之上,布满石子又泥泞的山路崎岖不平,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漫步。黑夜笼罩的天地间,谢落哪里又能注意到落脚点处的那一根平平无奇的树枝。

“咯吱。”

树枝断裂的脆响在死寂的夜晚如被敲响的丧钟,宣告了他最终的结局。

一脚踩空失去平衡,谢落只感觉脑海中发出嗡的一声轰鸣,随后身体便失去平衡头朝下重重地摔在地面,和身边的枯叶一起打着转朝山下滚去。

所有的动静消失殆尽,意识陷入昏沉……

——

“咕咕咕……”

这是什么声音?

“喳喳……”

好吵啊,这是地府里的小鬼吗?

谢落调动脸部的所有肌肉勉强睁开半只眼睛,却被白日的强光刺得又紧闭上双眼,过了许久才能适应光线彻底看清面前的情况。

几只说不上名字的小鸟在他附近的枝丫上欢快地蹦来蹦去,丝毫没有在意被自己踩下来的残破花瓣,还在一旁饶有闲情逸致地梳理着羽毛,似乎还没有发现这里有一个已经苏醒了的巨型生物。

谢落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堵塞了长时间的血液才缓缓流通起来,僵硬的身体终于听他使唤,直到这时身体由内向外传来的疼痛才有了那么一点实感。

视野里一小片粉红越来越大,他就这样目视着这片花瓣靠近自己,最后搭在他的鼻头上。

“阿嚏!”他不自觉打了一个喷嚏,拉扯到身上的伤口反而更加痛了。

他麻木地维持着本来的姿势,望着躲藏在阴云背后的太阳还有越来越多的花瓣,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放空起来,一时间竟然差点忘记自己身处何处。

他不是应该在送货的吗?

但是需要他运送的东西早就在半路被他丢弃,这一次的任务明显失败了,再回去的话肯定没有好下场。

那么那个本该爆炸或者放电的芯片为什么没有起作用?

到底是芯片坏了,那些人一直在骗他,还是说这一次的路线因为是临时加入的才没有触发违规的条件?

那么他岂不是可以趁机跑走?

想到这一点,谢落忽然激动起来,全身的神经仿佛都被调动,他猛地坐起就想要去试验一下。

“咚”的一声,他从高空坠下重重摔倒在地。

咬着牙倒吸一口气,谢落尝试挪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自己还能自由活动。要不是下面有一块草垛,他这一摔怕是半条命都要摔没。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刚刚竟然一直躺在一棵树的树杈之上,所以才能看到小鸟,看到天空。

但是新的疑虑也同时产生。

先前他忙着逃跑的时候从山坡上摔倒,按理来说滚落在地面才是正常的结局,又怎么可能这样精准无比地落在不高不低的树杈上还毫发未损?

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转头看向四周,那里也只有无边的枯木,偶尔发出的响声不是风吹的就是鸟类的动静,根本没有一点人迹存在的样子。昏迷的时候发生什么都是难以预料的,而且更关键的是,他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看到了极其新鲜的抓痕。抓痕深深地刻在树皮的纹路之间,几乎比他的手臂还要长。

可想而知,如果那个晚上他没有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树上的话,绝对早就葬身在捕食者的腹中。

这些都太奇怪了。

谢落感到一阵后怕,没敢继续在这里逗留,当即顺着脑海中的路线跌跌撞撞地原路返回。

他不能直接回到酒店之中,没有任何收获的他必定会受到惩罚,但是除此之外他还能回到哪里?失效的芯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恢复,在瞬间夺去他的性命。

思绪茫然之间,谢落还是来到了酒店附近,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相比于先前冷清的庭院,这里现在停满了与落后小镇完全不相符的各种豪华车辆,一群群穿着昂贵西装礼服的人从里面走出,在相互攀谈之间顺着侯哥的指引朝酒店内部走去。

这些人都是过来挑选合适的“佣人”的。

大批密集的人群即使在远处都让谢落感到一阵窒息。

这样的活动几乎没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在这个时候,酒店就像是一个展览会,所有从外面带来的人,不论是尚未成年的孩子还是被丢弃的大人,都会被当作展品供那些仪表堂堂的人挑选。相比于只会互相纠缠在一起的本地人,这些富人会用一小笔钱买走自己看上的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场完成交易。之后这些被带走人的命运便不在自己的手中,连是死是活都无法由自己掌控。

前几天那个被虐待致死的孩子的模样还停留在谢落的脑海中没有彻底散去,而且这还仅仅是没有被带走的。

人群数量的增多便代表着无穷的危险,这是谢落在这里学会的第一个生存法则。

忽然之间,人群的排列出现变化。所有还站在门口的人们都自觉地站在两排,在正中间留出了一条道路。

被众多保镖包围着的男人拄着拐杖不疾不徐地从酒店内走出,那拐杖上镶嵌的金块在阳光的照射下简直要闪瞎人的眼睛。一边的佣人打着深黑色的遮阳伞,几乎掩盖住男人的脸庞,更加显得这人神秘莫测。

谢落看见侯哥腆着笑容凑过去说了些什么,还没靠近便被保镖毫不留情地踹倒在地。男人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上了一辆长度堪比几个栅栏的轿车,随后疾驰而去,只留下侯哥在原地痴痴地看着主宰他命运的人离开。

“那个人昨天还在这里的,你听我解释!”

撕心裂肺的呼喊让谢落即使在远处也能听见,恍惚间他好像意识到侯哥说的应该是自己。

“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人丢了的!”

这人半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保镖一把刀断了脖子,在血泊之中咽了气。那双怒瞪而出的眼睛无神地盯向谢落的方位,只可惜他到死都没能找到谢落具体的位置。

心脏一下子被悬起,谢落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发展。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那个首领般的人物是谁了——只能是周铏。

那个早就将他预订了的人好不容易抽空来到这里亲自找他,却没有料到他这一天正好出去送货,又无比凑巧地摔倒,恰好与他擦肩而过。阴差阳错之下,忙于公务的周铏根本不相信侯哥的一面之词,八成以为他们早就独吞了谢落,只能气急离开,宰了侯哥泄愤。

而在侯哥的尸体边,那位身着红衣自称strawberry的女人无比妖娆地朝那些保镖扭动着身子,刻意在他们面前蹲下露出自己丰满的胸部,又假装害怕地从侯哥身上拿走一串钥匙。

这把钥匙是侯哥一直挂在身边的东西,它掌管着酒店内所有的门,得到它也就相当于拥有了酒店的最高管理权。

这一刻谢落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芯片偏偏在这个时候失效。

山顶上负责中途转运的男人在他刚进门时惊讶的样子,还有电话里的对话内容,都在表明男人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上门送货。早就知道周铏会来的他,在看到谢落主动送上门的那一刻会怎么样不言而喻,自然不会让他完好地离开那里。

而女人则是直接分配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任务给他。放他离开时,女人在手机上的确解开了他的芯片限制,只不过这一次让他可以直接无视时间限制和地点限制随意移动。这样以来,就算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数,在女人的计划中,谢落不是被男人关住,就是自己逃跑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送死。

忙于工作的周总在确定代表谢落的芯片毁坏后,也不可能再去计较这些琐事。负责囚禁谢落的侯哥工作失误,自然不会有好下场,那么酒店的权限也随之转移到女人手上。

女人顺理成章地拿到了钥匙,转头便和身后的保安攀谈起来,不一会便开始勾肩搭背。

谢落躲在暗处将这些尽收眼底。

周铏已然离去,侯哥也死去,他知道这是他逃跑的好时机。

他矮着身子迈步朝后退去,同时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人。

直到撞上了什么东西。

“嘿,你怎么躲在这里!”

吓得差一点弹起来,神经紧绷的谢落转头正对上小余隐藏在阴影处晦涩不明的脸。

“嘘,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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