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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ter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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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文茵还是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声音陌生,情绪激动的男人。他炮仗般一连串的质问,让险些闯红灯的楚秋白回过神,猛踩了一记刹车。

“你现在在哪里!”

文茵因为惯性而前倾,她看了一眼楚秋白,才故作冷静地回答:“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想见你,也懒得和你吵。”

“文茵!你不是说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这么多天了!你的解释呢!”

文茵抱歉地又看了一眼楚秋白,咬牙切齿地将手机调到最小,说:“顾明亮,你少管我!当初说跟我在一起压力太大,先提分手的人可是你!既然我们已经分了手,那我现在在哪里,嫁给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别说是闪婚,本姑娘今天就是嫁和尚、嫁道士,那也都是我的自由!跟你顾明亮没、关、系!”

“茵茵,你——”不等前男友回话,文茵利索地掐断了电话,还干脆地关了机。

见她嘴上狠,实际上却气得浑身发抖,楚秋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问:“男朋友?”

文茵立马转过脸来纠正:“是前男友!我们已经分手了。”

“口是心非。”楚秋白目不斜视地点评。

遭到看穿的文茵低下头,拨弄着顾明亮送的手机壳上那个会旋转的小熊叹了口气说:“是啊,我是口是心非,但和我比起来,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还不是跟我半斤八两?爱情啊......”

楚秋白不太明显地笑了笑:“你又知道了。”

文茵反驳:“我怎么不知道?楚秋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我没有。”

“你有!哎,我说,你们交大医学系的学霸也不能总看不起我们海外野鸡大学的学渣吧?再怎么说,我可是从小学就开始谈恋爱的人,恋爱的经验跟你比起来,不是同个量级!”

说到恋爱,文茵的话一下子变得多了很多,楚秋白不得不分心应付她:“是吗?”

“当然啦。”文茵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的恋爱状况,但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我最近才想出了一点眉目。”

楚秋白看她一眼,“什么眉目?”

“你也有一个地下恋人。”

“什么?”

“这很容易推理啊!你的条件这么好,却从来没有公开过恋爱对象,你们一定谈了很久吧?”

见楚秋白无动于衷,文茵想了想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你好像也不是那种会让父母做主婚姻大事的人。要是真有喜欢的人,一定早就结婚了,也用不着找我来做幌子。我听说,做医生也是你自己选的......”

有没有地下恋人不好说,手段通天的弟弟肯定是有一个的。

熬过了最难熬的婚礼,楚秋白乐观地以为后头的一切都能按计划如期进行。却不料,宋呈在他签完文件资料的第二天就打来电话。

“秋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同步,你方便说话吗?”律师严肃的语气让刚下班回到家的楚秋白心里重重地跳一跳。

“稍等。”

客厅里,文茵正旁若无人地和昨天刚吵完一架的男朋友煲电话粥,楚秋白拉开露台门,走到开放式的南露台上。被微凉的夜风一吹,他焦虑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

“好了,我这可以了。”

“分配申请出现了一些麻烦,比较棘手。”

“麻烦?什么麻烦?”

“江来他拒绝在相关文件上签字。”

“......”

楚秋白无措的沉默和楚江来明确的拒绝都让宋呈意识到,这些日子甚嚣尘上有关楚家兄弟阋墙的传闻,很可能是真的。

尽管在他的印象中,楚秋白和楚江来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兄弟俩举手投足间的默契和亲密,远胜宋呈见过的任何其他兄弟。

父辈积累下的巨额财富有时未必是种幸运,它能让兄弟反目,挚爱成仇。

“他为什么拒绝?理由呢?”楚秋白花了点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电话那头,宋呈犹豫了一会儿,委婉地说:“江来认为,你目前的情况不符合触发条件。”

“不符合条件?为什么?他觉得我的结婚证是假的?”

“不是。”宋呈叹了口气:“江来主张文小姐的孩子不是你的。”

......

有那么一瞬间,楚秋白认真考虑过,是不是应该冲去楼上楚江来家门口,强势按响他家门铃。至少也得气急败坏地虚张声势一番,气势如虹地严厉质问他:为什么要造谣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的身世!

直到睡前,楚秋白都在思考这个操作的可行性。

他隐约感到自己即将彻底失眠。于是,名动江沪的楚主任决定不遵医嘱,私自给自己加大了安眠药的服用剂量。

自二十四岁后,他便一直有吃安眠药的习惯。本来还担心即使加大剂量也收效甚微,却不料药效竟出奇的好。

吞下四片安眠药,躺下后不久,楚秋白昏睡过去。

他睡得很沉,但还是做了个噩梦。

说是梦,其实也不全然正确。因为梦境里的种种,都曾真真切切地在现实世界发生过。潜意识里想要忽略的那段记忆,借由梦的形式闪现回溯,沉睡中,楚秋白的眉心渐渐紧锁。

.......

梦里,他和楚江来的关系还不像现在。

他们毫无芥蒂,亲密无间。

楚秋白谈着人生中唯一一场恋爱,有悖于往日的保守,他盲目冲动,全情投入。

怀揣着不为外人道的隐秘心思,他和楚江来极有默契地决定一起搬出主宅。他们一同赋予楚江来在棠城滨江的平层更深厚的意义,开始把回楚江来家叫做回家。

那几年,楚江来刚接手公司,公务繁忙,而刚荣升外科主任的楚秋白则比他还要忙上许多。

临床医学的一线医护没有下班可言,他常在深夜接到各式各样的求救电话,同床共枕的楚江来便难以避免地总和他一起被吵醒。

睡眠短缺的楚江来并不会因为被突然惊醒而恼怒,但他对楚秋白的心疼却怎么都藏不住。

“救死扶伤是很伟大,但医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总这样大半夜地被挖起来,你的睡眠能好吗?你们那个姓殷的院长叫殷什么来着?对了,殷容未!你把他电话给我,以后我天天守着这个点打给他,看他受不受得了!”

虽然嘴上埋怨不断,但懂事的家属还是骂骂咧咧地起床,半跪在地板上替着急忙慌的楚主任穿袜子。

楚秋白对此很是愧疚,总想着找机会补偿。

在某个偶然能按点下班的傍晚,楚秋白决定给加班的楚江来做个爱心晚餐。

楚江来对他难得几次下厨的成果念念不忘,总念叨想吃他做的这啊那的,可楚秋白本来就极少下厨,做了医生后,更忙得连厨房的门都没机会进。

照理说,握手术刀的手,处理食材不在话下。但楚秋白从小自理能力极差,长久不做饭,便更是手生。

越急越乱,一不留神把搅拌用的金属小长勺,掉进了正在运作的厨余垃圾的粉碎器里。

“轰轰”的马达声夹杂着明显的刀头卡顿与空转声。

不能用手去捡,这点常识楚秋白还是有的。

他手忙脚乱地拔掉插座,高速运转的粉碎机便缓慢地逐渐停了下来。可惜抢救得有些迟,不知从哪里传出一阵电机烧焦的味道,楚秋白凑近刀头,想看看那根勺子究竟卡在那里,不料才刚站起身,家里的灯便全暗了下来。

他无奈地拨大堂管家电话,心说,这次的爱心晚餐估计得泡汤,不如一会儿带上可怜加班的楚江来,去外面吃顿火锅。

棠城滨江的住户非富即贵,自理能力都一般。但“人菜瘾大”喜欢亲自下厨的业主却不在少数。水淹厨房、火烧油烟机,这些都是住户们的常规操作,针对此类事件,管家经验丰富,处理起来自然也驾轻就熟。

“应该是粉碎机主机烧了导致的跳闸,我立刻让房修同事去处理,请您稍等一下。”

房修的人来得很快。

尽管楚秋白再三强调,是他操作失误烧掉了厨房搅碎机的主机才引起了跳闸。但事关用电安全,房修担心还存在其他电路问题,便建议排查全屋线路。

“楚先生,电路安全无小事。”

面对这样的坚持,楚秋白只得点头:“好吧,不过得快一点,我和家人一会儿要出去吃晚饭。”

“那可能要麻烦您帮我搭把手。”房修抱歉地告诉他:“其他同事在另外几家做抢修,我一个人可能会比较慢,辛苦您帮我打个灯行吗?”

楚秋白很好说话地点了头,亮起手机自带的电筒功能,跟房修一起进了设备间。

简单排查过设备,房修拿出测电笔又打开配电箱,扫了一眼开关盒,突然问:“您的这套房子总体结构改动不大,只有书房的布局是后来改造的,对吗?”

“啊?”

棠城滨江开盘销售时主打的理念是豪装交付、拎包入住。

作为与楚江来同栋不同层的业主,楚秋白并没觉得楚江来这套房子和他的那套在布局上有什么大的区别。

更何况,他从来没听楚江来提过改造的事,于是摇头否认:“没有吧。”

房修“哦”了一声,埋头又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排电结构,才拿出测电笔指着其中一处说:“您家书房是在这个位置吧?”

被白色灯光照亮的空气开关下方,的确写着的“书房”两个字,但楚秋白并不确定,于是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但那上面都写着呢。”

“哈哈,好吧......”房修笑起来,测电笔随即落到与书房位置并列,位于最尾端的另外一只空气开关上,他耐心地向楚秋白解释:“您看,您家的书房确实改动过,应该是多隔出来了一间,不然这里不会多出一列。”

楚秋白探过头去看,配电箱中的每一个开关下都标了房屋所对应的空间名称,比如“主卧”、“次卧”、“书房”等等,只有房修测电笔所指的那一个开关下是空白的。

楚秋白不是很懂线路,但大概也猜到了房修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里被多隔出了一间?”

“嗯,就在书房的东面。不过,咱们小区每个户型都有细微的差异,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但交付时肯定没有最后面的这一排电路,这一定是后加的。”见楚秋白不答,房自顾自地打圆场:“但这也没什么,反正这里又没有承重结构,全部打掉多隔出一个房间也挺好的。”

他说完,又拿出一套检修工具,鼓捣了片刻,得出了最终结论——“屋内别的线路都没问题,应该就是搅碎机主机烧了,一会儿我换个空气开关,这屋就有电了。不过,搅碎机您今天大概用不了了,右边相连的那个水池也暂时不能用水......”

楚秋白听得心不在焉,他还在想那排多出来的电路开关。

多隔出了一个房间?怎么可能呢?他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书房里还有另一个房间。

“先生?楚先生?”

“啊?”

房修显然误会了,以为他沉默是因为无法使用搅碎机而生气,于是面露尴尬地提出解决方案:“如果您实在急着用,我也可以尝试联系搅碎机的品牌方,看看他们能不能派人立刻赶过来。不过,他们不像我们24小时无休,现在这个点大概率已经下班了......”

楚秋白摇头,“不必这么麻烦,尽快来修就行,谢谢你。”

晚餐决计是做不成了,但也没心情再出门吃火锅。

送走房修,楚秋白坐回客厅沙发,选了几家楚江来爱吃的餐厅,叫了外送服务。

他难得有这么宝贵的空闲时光,自然不能虚度。选了部想看很久的电影,却不知为何总静不下心。

楚秋白站起来,决定去厨房倒杯果汁喝。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最终在楚江来的书房门口站定。

他想,这绝对不能算是在窥探楚江来隐私,他又不是单单为了寻找那个被改造隔断的房间才进书房的。

我只是想找一本小说来看而已。

“那本《1984》好像是放在这儿的吧......”楚秋白小声地自言自语。

日色已全然褪去,失去高区落地窗玻璃外炽热的日照,室内温度降了许多,没开灯的偌大的书房中,只剩下一片静谧的漆黑。

这是楚秋白最厌恶恐惧的阴冷幽暗,他用最快的速度把灯全部打开。

楚江来的书房很大,藏书丰富,说是间小型的私人图书馆也不为过。

楚秋白仔细地在这间接近一百平方的书房内,寻找那本充满讽刺的政治寓言。

但找到它,却比想象中困难得多。

书架上,玻璃柜,保险箱......他全部一一留意,却都一无所获。

这间无端多出一排电路的书房,逐渐变得令人生畏。

有几个瞬间,楚秋白甚至觉得,这个让他感到异常陌生的房间,其恐怖程度比起乔治奥威尔在《1984》中刻画出的那个令人感到窒息的恐怖世界,还要更胜一筹。

但怎么会呢?

以往,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楚江来也从不避讳他的进出。

楚秋白很爱读书,读得也杂。耳濡目染之下,楚江来便也变得格外热爱看书。从小到大,他一读到精品就会迫不及待地来同楚秋白分享。

楚江来很会撒娇,总要窝秋白哥的怀里,摆个舒服的姿势和秋白哥同读一个故事,共度一个下午。

......

神经质地在书房里待了很久,楚秋白始终没能找到令他满意的读物。那本《1984》就放在书架的第二排,但他视而不见。

惊疑的目光在书房中不断巡梭,可不论搜寻多少遍,他始终一无所获。

浪费了大量时间,楚秋白却一点都不失望,紧绷的心里满是庆幸。

他自知不太精明,很容易轻信他人,但因为房修一句话就翻箱倒柜、仔细研究也真是有点蠢过头。

蹲在保险柜前,楚秋白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自己像个怀疑另一半有外遇的蠢货。

也许,应该彻底放弃找本书来读的念头,继续看电影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那个令他有一点点介意的“秘密空间”,应该等楚江来回来后,再直接问他。

这么想着,楚秋白站起身来。长久的下蹲让他感到有些眩晕,伸手扶住书架边缘,等缓过来一些,才发觉自己按倒了书架最中间他与楚江来的合影相框。

照片摄于楚秋白二十四周岁的生日当天。那一年,楚秋白接连面临了许多场重大变故,照片中,他身形瘦削,脸色白得像鬼。而搂着他的楚江来笑容明媚,表情温和而自然。

他记起拍摄当天,楚江来趁着没人注意,凑过来跟他咬耳朵:“秋白哥,我今年没有额外准备生日礼物。我打算把自己送给你。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任何困境。”

楚秋白生在除夕,也是情人节。

那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楚江来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他陪他一步步从灰暗的阴影中艰难走出来,手把手地重新教楚秋白应该如何正确地接吻,如何正确地对待亲密关系,如何爱与被爱。

他们一起填补疮疤,修复裂痕,一起驯服爱欲。

楚秋白的心一下子变得格外柔软,他拿起照片,想仔细看看。

相框不算小,很重,下面连着一个深黑色的水晶底座,需双手才能勉强捧起。

没想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相框竟比想象中重那么多,楚秋白吃了一惊,想立刻摆回去,但摆的时候没摆好,还磕到底座,连着底座一起“咚”地一下倒了。

翻倒的水晶底座在架子上滚了半圈,露出黑漆漆的底部和一个类似圆形按钮的浅色凸起,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了一下。

相框背面飞快地亮了一记白光,他以为自己眼花,于是又按了一次。

不是错觉。——相框背面有个亮度被调得很低的水墨屏。

楚秋白只犹豫了一秒,便关掉了书房所有的灯。

他这才看清,这面极度隐蔽的水墨屏上弹出的是“请输入4位密码”的提示。

一颗心突然就悬得很高,发麻,发烫。

他不再像怀疑对象出轨的另一半,而更像是名潜入对方阵营的特工或间谍。

他得尽快完成解密任务,赶在楚江来回家之前。

楚江来平时的密码组成很简单,无非那几个。

楚秋白的生日,他和楚秋白的各种纪念日及楚秋白与他生日总和的平均数。

但楚秋白隐隐觉得这些都不会是正确答案。

他是对的。

在尝试了多组常用密码后,水墨屏上浮上一行小字:「最后一次机会,输错将锁定设备。」

楚秋白神经质地含住左手食指的指节,无意识地啃咬着,那是他极度焦虑时才会有的表现,但他已经有两三年没再做过这个动作了。

会是什么呢?密码会是什么?他焦急地想。

目光扫过合照又落在二十四岁的楚秋白苍白的、病态的、呆板而毫无生气的脸上,灵感像幽灵一般飘进脑海,浮现出一组令人战栗的数字——1205。

12月5号,是他车祸出院的那一天,也是......

这组数字根本不应该被尝试。

单单尝试便是对楚江来莫大的玷污。

输入时,楚秋白几次停顿,手指颤抖得几乎痉挛,他为此唾弃自己千万次。

简短的数字密码在水墨屏上化作一行星号键,这一次,系统没有再报错。四个汉字轻飘飘又沉甸甸地跳了出来。

“密码正确。”楚秋白机械性地读出这行提示,嘴唇上的血色几乎一瞬间便褪尽了。

背后响起重物在滑轨上推拉移动的声音,他缓慢地转过头去——书架机械而缓慢地翻转过一半,露出一条一人宽的缝隙,缝隙那的另一头黑黢黢的,像裂开了一张会吃人的、黑色的嘴。

在那张黑洞洞嘴里,猝然伸出一条像血一样鲜红的舌头,它来势汹汹,无法抵挡,一下便把呆在原地的楚秋白卷入一道没有尽头的血红色深渊......

楚秋白满脸冷汗地胡乱□□了一句,猛地睁开眼。

心脏惴惴不安地发着抖,在空洞的胸腔里竭力跳出一片凌乱的“突突”声。

擅自加大安眠药剂量的后遗症,在此刻尽数显现出来,他头昏乏力,浑身发沉。额角就像被什么人用尖指甲豁开了一道口子,疼得一刻都难忍。

急遽的呼吸声擦在耳膜上,如同在锯木头,换气节奏过快,楚秋白觉得自己就快要呼吸性碱中毒了,他尽力平复错乱的呼吸,不断安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梦、梦而已,别怕。”喘着气,他虚弱地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楚秋白,别怕,都是梦。都过去了......”

他不敢闭眼,不想去回忆二十四岁的自己那张惨白的、死气沉的脸。

在剧烈的心跳声中,三十岁的楚秋白睁大眼睛,眼神空洞地望向被晨曦微光照得蒙蒙亮的乳白色天花板。

现实不似梦境,他的眼前没有吐着鲜红舌头会吃人的黑色大嘴,没有光碟,也没有那张深埋在噩梦中的、暴虐的、没有五官的脸。

别怕,都是梦,都过去了。

所有一切,都已死在二十四岁的那个雨天。

楚秋白,别怕,都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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