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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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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淮山敲了敲木质办工作,略抬下巴示意道:“去坐到那边。”

关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木板凳子靠着白墙,一张人体骨骼图粘在上面。

她走到那做下,目视前方,没来由地紧张。

徐淮山带上手套,踱步过来。

办公室不大,也很简洁,玻璃书橱倒映出模糊的人影,里面的专业书排列整齐。

“想看?”

徐淮山倾身,掌心搭在椅子靠背上,背对光,影子投射下来,将关越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不想。”关越紧贴椅背,“估计也看不懂。”

指尖携带热度,隔着橡胶手套落在脸颊上,关越顺着力度微微昂起下巴。

呼吸交错间,她垂下眼帘,长睫轻颤。

徐淮山的手指像是枝细工笔,描摹关越的下颌线,偶尔会停下来,仔细按压,以探查关越的骨节是否还有松动。

他悠悠道:“看得懂,书皮里是漫画书。”

关越倏忽抬眸,光线被眼前人的身躯挡住,在这样一片蒙了层薄纱似的光影间,对上徐淮山的双眼。

他眼中闪烁着年少时常见的恣意笑意,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分享一个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

关越睨他:“……你还挺懂劳逸结合。”

徐淮山也不反驳,扬眉坦然道:“谬赞。”

关越:“……”

“张张嘴,”徐淮山示范,跟哄小孩子似的,“啊——”

关越觉得有些新奇,眉眼弯弯:“啊——”

徐淮山指尖一顿,但很快回过神来,按了按,又说:“再咬紧牙关。”

关越照做,徐淮山更仔细地观察,动作稍近,她退无可退。

瞧见她的动作,徐淮山垂下眼帘掩住眸中深色,默默屏住呼吸,检查了翻便站直身体,摘下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

“挺好的。恭喜你,可以吃坚果了。”

关越眼神一亮。

徐淮山背过身给她开了诊断,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罐装的东西,随着徐淮山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把医疗卡和这东西一起递给关越。

关越看到那个瓶子一怔:“你怎么会有这个?”

高中的小卖部是高中生的续命法宝,关越很喜欢吃小卖部卖的坚果仁,尤其是松子。

去集训前,她拎着书包去小卖部扫荡一圈,搜刮松子。

老板把松子一灌一罐装好,再贴上可爱的松鼠贴纸。

后来也不是没有买过其他家的松子,但都不是那个味道。

而现在徐淮山递给她的,就是小卖部的松子罐。

徐淮山看向手中的瓶罐,没有回答,只是说:“老板已经回家养老了,现在是他的儿子在经营,我买了一罐尝了尝,跟以前的味道不太一样。”

他声音低下来:“你尝尝看,是不是味道不一样了。”

空气突然沉寂下来,关越没开口,也没有接,酝酿了一整天的雨终于滚滚而下,风吹开窗户,砰得一声,帘子被吹得浮动。

“不用了,这些年我口味早就变了,估计也尝不出来。”

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她最后说。

徐淮山握紧那瓶罐子,指节都泛上青白色:“也对,你应该忘了的。”

细密的雨丝斜斜地穿过窗户,徐淮山的头发稍稍淋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而垂挂下来,遮住了光洁的额头。

他起身关上窗户,把关越的医疗卡放在桌子上推过去,把松子放回抽屉。

“那算了。”

关越抿了抿唇,唇角略微泛白,她从包里拿出一块手帕,道:“擦擦吧。”

徐淮山接过去,摩挲着素色手帕一角的小鲸鱼,抬眸问:“你绣的?”

空气似乎开始流动,是成年人心照不宣地体面,关越松了一口气:“对。”

关越面色露出羞赧,眼角却略带自得,很显然,她对自己绣的小鲸鱼十分满意。

当时在国外时,她租了间一室一居的小屋子,没想到女房东是中国人。

她会刺绣,又养了几只三花小猫,冬日下午她就会窝在流苏沙发里,带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绣。

不出几日,就会有一幅栩栩如生的猫咪绣图,而猫咪见了以假乱真,猫爪子总能把这绣图勾破。

不过女主人也不介意。后来关越看了,跃跃欲试,向女房东请教怎么刺绣。

头几天被针刺得满手包,但渐渐熟能生巧,关越绣了一条鲸鱼,被和蔼的老房东夸得飘飘欲然。

徐淮山弯唇,脸色好看很多,似乎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还记得,关越走后,远渡重洋的第一封短信

——【房东奶奶绣的刺绣太好看了吧,可惜都逃不过丧命于猫爪,不过她一直在夸我,如果她没有看着我绣的鲸鱼说这条带鱼画得真不错就好了……】

那时正值黄昏,房间里暗淡,徐淮山坐在床头柜旁边,手里是分手那天的扔掉的电话卡。

黑发不修边幅地翘起,眼尾殷红色调浓重,心中钝钝的,徐淮山想看看当时的聊天记录,聊以慰藉。

电话卡被插回手机中。

而就在开机的那一秒,各色短信接踵而至,在一片广告中,徐淮山精准地捕捉到那条短信,像是岸上的鱼骤然入水,他的确得到慰藉。

-

到家时雨势稍歇,关越庆幸自己带了一把伞,她打开卧室房旁边的储物间,里面一幅一幅画排列在一起。

落款的时间从过去八年到现在不止。

里面将近一半都是同一个少年,素描、油画、水彩种种都有,而少年大部分都趴在一旁看热血漫画,书脊处的名字各不相同。

画室空旷,大声说话会有回声,徐淮山小声问:“关越,等我八十岁了我还找你画画,成吗?。”

那时她的回答是什么呢,已经记不清楚了,大概是笑他莫名。

只记得落日西垂,满室金光,少年就沐浴在黄昏里,眼眸清澈却又神采飞扬。

关越想起徐淮山办公室里那满书架的书,不知道是不是全是漫画。

还真是一如从前。

也有不少近期的画,但是面容看不真切,模糊的一团白。

如今她见到了人,倒是可以填补起来。

关上灯,储物室重新归入黑暗,关越洗漱完躺上床,她没开暖气,窗户半开,能听见清脆的雨声。

迷迷糊糊间,她陷入梦里。

是暴雨倾盆的傍晚,潮涨潮落,关越在梦里似乎能闻到海水的咸湿味道。

浑身湿透的男人被装进装尸袋。

那是她的父亲。

警察有条不紊地查看现场,警笛声和女人尖锐的哭喊声交叠在一起。

视野里,现场红蓝交替的警灯一刻不停地照耀着这片狼藉的海滩。

从那时起,关越逐渐明白,追随热爱,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她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远离未来也许会被她伤害的人。

画面一转,又是热火朝天的小饭馆,明亮而狭小,说是人挤人也不为过。

外面正是炎炎盛夏,小店里空调的火力很足,但由于人多,只有推门走进店里的那一刻才真切地感到凉快,坐下之后背后又开始出汗。

这大概是临近学校的小店,放眼看过去,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有人在上菜之前争分夺秒地看书,有人聚在一起聊八卦,有人偷偷拿出游戏机。

背景音嘈杂,小小的玻璃门再一次被推开。点完餐后,高大的少年在前,低头的女孩在后,两人一起走到角落里坐下。

人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有人抬头看。如果有人抬头看,就会看到那个女孩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关越垂下眼帘,沉默不语,竭尽全力咽下呜咽声。

徐淮山也没有说话,从书包里拿出试卷,按下黑色圆珠笔就开始做题。可他的的心思早已不在学习上,半天也没有做好一道题。

“谁的面和两杯柠檬汽水?”

“这里。”

徐淮山如梦初醒般举手示意,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送上桌。

女孩子嘴巴小,吃饭慢,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她也还没吃完。徐淮山支着脑袋等,犹犹豫豫还是问出了口:“你刚刚……”

少年的音色很清越。

“看破不说破是一种优秀品德,德育课老师没说吗?”

细微的哭腔压在声音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拉开书包拉链,清脆的声响。

关越闻声抬头,却看见他拿出一个笔盒,他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套画笔。

笔刷细腻,笔身流畅,最引人注意的是上面的图案,似有狂风过境,大片大片的红色玫瑰被风压倒,可每一朵花都绚丽绽放。

“给我的?”

“嗯。”徐淮山说,天气太热,他撬开两瓶柠檬汽水的瓶盖,发出“嘶”的一声,“家里有人画画,送我的。我不会画画,不如给你,物尽其用。”

说完,他推一瓶给关越,没敢看人,仰头喝下一口汽水,喉结滚动,关越只能看见他的下颌线条很是凌厉好看。

“……谢谢。”

关越打开书包,里面是凌乱的书籍,以及被折断的一堆笔。笔从中间被折断,破裂处的木头尖锐,她小心避开,还是被划伤了。

掌心刺痛,她没管,把书拿出来,再夹着笔盒放进书包,以保证笔盒不会被那堆折断的笔划出痕迹。

她如平常动作,不想让徐淮山知道手被划破。

但是徐淮山很敏锐,拉过女孩的手仔细端详。

她下意识挣扎,却被轻易制止。

“别动。”

说完徐淮山从书包里翻出碘液和创口贴。

关越笑起来,问道:“你是百宝箱吗?为什么什么都有?”

徐淮山闷笑出声,他俯身弯腰,后背凸出瘦削好看的蝴蝶骨。

包扎好后,他又从包里拿出一罐松子,彻底坐实了关越对于他是个百宝箱的猜测。

那是他们倒数第二次见面。

她收了徐淮山一支笔和一罐松子,忽然意识到,是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越越对徐淮山回避的原因,随着文章的进展会慢慢揭露出来哒~(先心疼地抱住女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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