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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恶意与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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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维先生和陈女士离开得悄无声息。

当温暖的阳光再一次透过窗户照亮房间时,留给薇薇安的就只有空荡荡的庄园和两个背着行囊,闷闷不乐的家养小精灵。

绒球将薇薇安父母留下来的信件和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小袋子交给薇薇安。信上写着他们支持薇薇安留在英国的决定,并在接下来的假期里为她订了破釜酒吧的房间暂住,随信附带一小袋金加隆,作为薇薇安下一学期的花费。

这样匆忙而周全的好意让薇薇安难受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想不到在家中资产全被查封的当下她的父母是去哪儿换到这些金币的,现在身边又剩下什么?

而在清点完自己目前唯一的财产后,她的不安更浓了,因为——这实在是太少了……

换在以前,这些加隆也许刚好够她和朋友们在对角巷打发一个下午的时间,如果要买件脱凡成衣店的时装需要的就是更短暂的一个呼吸。

薇薇安实再想不到自己应该怎样使用才能靠着它们活过大半年。这几天的遭遇让她下意识往最坏的结局打算,比如现在,她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联想自己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惨状了。

“对了,还有一些小主人朋友们的来信。”

正奋力合上薇薇安满满当当行李箱的小精灵铃铛一拍脑袋,消失了一瞬,再出现时怀里抱了一沓信件,一股脑倒在薇薇安面前。

这些信不知道被魔法部连带着没收了多久,被倒在桌上时空气里瞬间浮起一股奇怪的霉味,薇薇安看着这些大大小小颜色不同的信封,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阔别半月,薇薇安太想了解朋友们的讯息,太想从他们的来信里得到安慰,但她也实在担心从中拆出犹疑与否定,毕竟就连她自己,在亲历变故之前同样信奉着预言家日报与魔法部的权威。

薇薇安想着,将手上装有金加隆的小袋子塞进上衣口袋,扣好扣子拍了两下,然后忐忑地拿起面前的信件——

最前面几封信来自年终宴会当天,秋·张、安吉丽娜和缇娜等姑娘们对薇薇安的缺席表示可惜,她们在信里不约而同地描写了格兰芬多加分四次反败为胜的好消息,读起来时薇薇安的眼前像是出现了礼堂里旗帜飞扬的场景,绿色的斯莱特林大蛇渐渐隐去,随之而来的是威风凛凛的格兰芬多雄狮跃上鲜红的旗帜。

唯一不同的是安吉丽娜的信件后还多写了一段,提到伍德在宴会上一直询问薇薇安怎么不见人影。她鼓励薇薇安如果在暑假接到伍德的来信,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谈谈,化解心结。

紧接着是韦斯莱双胞胎们的信件,他们热情得几乎没几天就有一封,假期初来信时说他们正研发新的魔法道具,想请薇薇安帮忙从中国找着新奇的魔法物品来激发灵感,后来即使薇薇安没有回复,他们依旧用活泼的语言争先恐后汇报着进度,绝口不提与薇薇安有关的一切新闻报道,只是在最新来信的末尾添了一句希望她能早点联系大家。

桌上的信件不算多,最后只剩下薇薇安常去商店的新品介绍还有……露西娅·布朗的来信。

薇薇安曾有许多朋友,在拆信之前,她有些幼稚地担心这里头会参杂绝交的信号,但在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如果她的朋友们想断绝与她的联系,沉默才是最好的回应。

露西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中唯一一个来信的,她在信里写道,她知道了薇薇安家发生的变故,相信这时候薇薇安很需要找人说说话,这段时间她的父母刚好去国外旅游,家里只有他们兄妹做主,她想邀请薇薇安到布朗家的庄园里度过这个夏天。

露西娅伸出的援手在此时显得弥足珍贵,薇薇安对此有些意外,以前都是她给露西娅买想要的东西,提供帮助,没想到也会有接受露西娅帮助的一天。即使,她们因为伯斯德曾经闹过矛盾,即使,她们的联系不似童年时频繁紧密……

她想起了去年夏天临时起意在布朗家度过的一周,那家人十分亲切随和,很是好相处。借住在别人家里虽然有打扰的嫌疑……但在现在的情况下,这个提议仍让她尤为心动。

起码可以省下一部分花费。

薇薇安为这样的想法感到别扭,但还是站在壁炉里撒下一把飞路粉。随即,耳旁的呼啸声震耳欲聋传来,飞旋的绿色火焰让她感到眩晕。她拖着行李感到自己在不停转啊转的,直到再次踏到地面,地毯柔软的触感让她踉跄了两下。

“薇薇安!太好了,你看到了我的信!”

熟悉的声音传来,接着有一只手扶住了她,帮她拍着身上的烟灰,薇薇安睁开眼睛向周围看去,布朗家一切陈设依旧。

“露西娅,谢谢你邀请我。”薇薇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一旁的家养小精灵贴心地帮她脱下外套挂在一旁清理起来。

薇薇安并不习惯主动向他人寻求帮助,如果不是因为明天一早魔法部的职员就要来查收陈家庄园,她也不会这样急匆匆地来到这里。

“这没什么,我很开心你能来,希望在这个时候能帮到你一点。”露西娅认真地看着薇薇安,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别扭的愧疚感舒缓了些。

“西娅……”薇薇安将行李放好,坐到了露西娅身边。

“其实,艾米……伯斯德的事我很抱歉,我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伤害你,这事先并没有任何预兆!说真的……这令我感到恐惧,我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坚持十分可笑……或许我该早点听取你的建议。”

“那她后来怎么样了?”薇薇安喝了口小精灵送上来的冰镇南瓜汁,犹豫地问道。

“没有直接的证据,薇薇安。”

露西娅沉默了一会儿,“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或者有人亲眼看到她做了这件事,她先是咬定这件事是温斯莱特诬告,过了很久才承认自己只是在恶作剧。”

“结果呢?”薇薇安冷冷地问道。

“她还留在学校里……我听说,她被罚了下学期的留校劳动,还被勒令在开学宴会时找你真诚道歉。”

“就只有这样?”饶是薇薇安做好了准备,听着露西娅描述,仿佛再次看到了伯斯德猖狂的笑脸,这让她从心底涌起无边的愤怒。

“不过你放心,她不敢再伤害你了,我听说好像有人向麦格教授建议,如果你再受到她哪怕一次伤害,伯斯德就要被开除出霍格沃茨——好了,薇薇安,我去厨房给你拿点点心,你想要什么?”

这显然是一个沉重的话题,露西娅贴心地不再继续,带走小精灵们并掩上门给薇薇安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消化。

薇薇安一连灌了两杯冰镇南瓜汁才平复了情绪,就在她放下水晶杯时,身后突然传来推开门的响动。

“嘿,西娅,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薇薇安露出笑容转过身去,却在看到来人时动作一愣,收敛了笑容。

“陈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身材健壮的少年站在门边静静看着薇薇安,缓慢地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瞥了眼薇薇安放在脚边粗苯的行李箱,目光又转回她的脸上,然后慢慢走了进来,坐在薇薇安对面,与露西娅相似的蓝色眼眸中闪烁着湖水一样的冷光,

“西娅写信邀请我过来小住,打扰了。”眼前的少年是露西娅就读于德姆斯特朗的哥哥埃文,薇薇安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西娅似乎没有把她的决定和我商量过,也许她有告知我,但我以为那只是个小孩过耳就忘的玩笑。”

少年拿过薇薇安面前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南瓜汁,毫不客气地打量着眼前的客人。薇薇安的表情瞬间变了变。

“不过,即使西娅不懂事,陈小姐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你没有考虑过这样贸然的到访会引起外界怎样的质疑和揣测,给布朗家带来什么影响?”

埃文·布朗的话算得上言辞尖锐,大大颠覆了薇薇安以往对他还称得上温和友善的印象。薇薇安知道在事情发生后,别人对她的态度也许会和以往不同,但就在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直白的恶意,感到了刺耳的不被欢迎。

“也许我的话语有几分夸张的成分,但你不妨想想在你们家在败诉后有几个人像露西娅这个傻妞一样联系你要提供帮助?大伙都担心遭到波及呢!如果你把我的妹妹当朋友,应该不会愿意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也不是那种利用他人善心的女巫对吧!”

他话音刚落,薇薇安就“蹭”地一声提起脚边的行李站了起来,她愤怒地看向面前的少年,几乎能感受到自己手指传来的颤抖。

埃文·布朗见好就收地闭了嘴,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预言家日报翻开挡在面前,不再看薇薇安一眼。

“再会——我会转告露西娅的。”

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仿佛都长满荆棘,刺得薇薇安一刻都不愿意在此停留。耻辱的感觉冲击得她的耳朵嗡嗡直响,眼眶不住发酸,在预感到自己会流下眼泪之前,她飞快抓起笨重的行李和猫头鹰笼子往壁炉冲去,直到狼狈地被绿色的火焰完全淹没。

她被赶走了。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当成不速之客扫地出门。

她回到了一片寂静空旷的陈家庄园。

薇薇安掀开离开时和小精灵罩在沙发上的防尘布,将自己缩成一团躺了上去,一缕阳光从厚厚的窗帘缝隙间透过,照在她的身上,像是无声的抚慰。

她自暴自弃地将自己埋在抱枕堆里许久,心底的委屈越想越多,可眼泪刚在眼眶里打转,肚子就传来“咕”的一声异响,拉回了她濒临崩溃的情绪。

“是时候离开了薇薇安。”

虽然这才是她的家。

她揉揉眼睛,恋恋不舍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大厅光线昏暗,空无一人,她回想着上一次圣诞回家的场景,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生活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破釜酒吧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好吃的,等等……!”

就在薇薇安自言自语着给自己安慰时,手上传来的布料触感让她一下愣在了原地——探向钱袋的手抓了个空,她又迅速摸了摸腰间和手臂,震惊地发现装着金加隆的外套竟落在布朗家没有带回来!

来不及为自己的失误后悔,薇薇安犹豫了一瞬,还是咬咬牙往壁炉跑去。她抓起一把飞路粉,大声念着布朗庄园的名字,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却依旧留在原地,没有天旋地转穿梭的感觉,也没有翻滚起碧绿色的火焰。

她又反复尝试了几次,甚至蹦了两下,却还是停留在原地。屡次失败让薇薇安的一颗心像是被狠狠摁在了冰水中,很快,她便难过地察觉,是布朗家单方面解除了两家的飞路权限。

她可以放弃这些金加隆,起码自尊是这样说的。但心底又有名为理智声音告诉她,现在的她没有能力这样做。

这是薇薇安生平第一次,完完全全为自己错误买单而无人站在她背后兜底。

通往布朗庄园的飞路网失效了,她便开始尝试其他方法,写信、寄信,重复着操作……在被迫搬离的前一天,她在壁炉边等了一晚上,哪都不敢去,却仍然没有等来回信。

直到,她不得不离开。

当薇薇安来到破釜酒吧的时候,她已经将近一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

清晨的破釜酒吧还远远没到最热闹的时候,老板汤姆正在吧台后清理着酒具,几个老太婆坐在屋角拿着小杯喝雪利酒,其中一个正醉醺醺地在抽一杆长烟袋。

“需要点什么?”汤姆从吧台后抬起头露出微笑。

“你好,我是薇薇安·陈,我的父母在这给我订了一个暑假的房间。”

薇薇安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这有些肮脏的狭小酒吧。说实话,她之前很少来这里,作为一个出名的地方,破釜酒吧实在是太黑太脏了。

“哦对了,我父母的名字是……”

薇薇安想了想正要进行补充,酒吧老板却已经确认好了信息,走出吧台挥挥魔杖搬运起薇薇安为数不多的行李。

“没错,陈小姐。九号房间还空着,跟我来。”

薇薇安跟随汤姆走上一道漂亮的木楼梯,来到一间门口有一个黄铜牌子标明是九号的房间,汤姆为薇薇安打开锁,开了房门。房间里面有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床,几件很光亮的橡木家具,壁炉里的火烧得噼啪作响,倒是比薇薇安想象的要干净整洁得多。

汤姆指挥着薇薇安的行李自动飘进房间放好,“如果需要什么,陈小姐,来吧台说一声就好了。”

“谢谢。”薇薇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随口说道。

“对了,我想问一下我订的这个房间一天大概要花多少钱?”

“这个嘛……”

干瘪的老板露出笑容,略微压低了声音,“预订的时间不算短,肯定是有一定优惠的。”

他说着,伸出枯瘦的指头比了一个数字。

“加隆?”薇薇安不确定地问道,随后看到对方点了点头。

“那么……”薇薇安在心里计算一番后,发现自己最近似乎经常体验一种名为“肉疼”的情绪。

她犹豫道,“这是最便宜的房型吗?我是说,有没有比它更便宜一点的房间。”

“楼上所有的房间都是一个价位。”

汤姆笑容不变,并不在意客人的窘迫,“但这的确不是破釜酒吧最便宜的房型。”

察觉到薇薇安的好奇,在指导完她锁好门后,老板汤姆兴致勃勃地要领着她前去参观。薇薇安一脸迷茫地跟在老板汤姆身后下了楼梯,看着他到吧台拿起一盏灯走入楼梯下的阴影处,才发现楼梯边上竟还有两个只比扫帚间略大一些的隔间。

汤姆推开其中一扇的房门,将灯挂在门边的钩子,没有窗户的房间这才有了光亮。放眼望去,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大概只有正常尺寸三分之二的大小的床铺,桌板被钉在墙上做成可折叠的款式,除此之外家具只剩一个挂衣服的挂钩。饶是有魔法帮助,房间依然像个牢笼一样又挤又闷。

“这样的房间真的会有人住吗?”薇薇安彻底打消了换房间的想法。

“有的,这里原本就是扫帚间,因为一些流浪巫师的需要才改成了房间,虽然环境不好,但价格只有普通客房的五分之一,还是很受欢迎——隔壁那一间上个礼拜就被一个霍格沃茨的学生订下了。”

老板汤姆听着薇薇安的语气,知道自己的举动起了效果。两三下锁好房门后,酒吧里报时的挂钟响了起来,他也开始动手准备起客人们的早餐。

破釜酒吧的房费里包含有免费的餐食,标配是一杯热茶加上一碟黄油烤面包。免费的东西自然保证不了卖相和味道,饶是如此,原本对食物十分挑剔的薇薇安还是尽可能地多吃了一些。

因为,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赚钱。

之前她从来不觉得金钱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反正她想用就有,一点儿不缺,而现在,唯一一袋金加隆丢了,想要通过节省房费来获得些资金也宣告失败。如今,她是真正的身无分文,这样下去连新学期的书本都买不起了。

所幸薇薇安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虽然也会因为接连遭受的挫折伤心消沉,但她明白,既然已经选择了独立生活,就要学会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为不确定的明天考虑。

于是,在吧台用完餐后,她悄悄向老板汤姆打听了对角巷里二手商店的位置,稍作准备后用魔杖轻轻敲开了通往对角巷的大门。

陈家庄园被查抄资产的那天,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登记带走了,因此,她所带出来的行李箱不是平时惯用的延伸手提箱,除了霍格沃茨的学习用具和一点生活必需品外,装着的也只有三四套最普通的换洗衣物,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换钱的东西,除了——

薇薇安在店铺的招牌下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伴随着门上铃铛清脆的响声推开了二手商店的大门。

“欢迎光临。”

店铺的老板是个有些秃顶的胖男巫,此时正站在一排货架前挥动着魔杖整理货物。他扭头飞快打量了一眼刚进来的薇薇安,打了个响指,一个破破烂烂的箩筐立刻飞到薇薇安跟前。

“上楼左拐有一到七年级的旧书本,用筐子装好带下来结账……长袍尺寸不全,确定要的话再给你找。”

薇薇安看了一眼面前破得快要散架的箩筐,又看了眼忙着给一麻袋旧货分类的男巫,刚想开口,却被店里漂浮的粉尘激得狠狠打了个喷嚏。

“不是……我不是来买东西的。”薇薇安揉揉鼻子艰难地说道。

“那你来做什么?”胖男巫停下手里的工作,转身叉腰看着薇薇安,眼睛瞪得吓人。

“我是来卖东西的。”

薇薇安咽了咽口水试图驱散恐惧,从背在胸前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我想卖这条项链。”

项链是薇薇安十一岁生日时得到的礼物,项链整体由铂金打造,坠子做成小巧精致的蝴蝶形状,镶嵌着几颗澄澈非常的粉色宝石。

远在东方的亲人们告诉她,打造这条项链的时候刚好是在一个星宿满天的夜晚,诞生的物品由此受到群星祝福,具有保护和带来好运的功效,于是,薇薇安便一直戴着它期待着好运降临。也正因如此,项链侥幸躲过了魔法部的盘点搜查,成为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项链?”

胖男巫似乎被薇薇安的话逗乐了,转身走到柜台边坐下,“那你可走错地方了,如果你要卖项链,应该去找家珠宝店才对。”

“可是——珠宝店需要购买证明和鉴定证书,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有人告诉我像这样的情况只能找家二手商店卖掉。”

薇薇安争取道,“要不先看看吧?”

“调查得居然还挺详细。”胖男巫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接过项链用魔法变出的放大镜看了一会儿,又很快便将它递还回去,顺便仔细打量了一番薇薇安。

“如果不买东西就快走吧,我们店里不收你的项链。”

“为什么?”薇薇安惊讶地问出声,刚刚他看到男巫接走东西,还以为这笔交易有点希望。

“为什么?哼!你知道巫师珠宝店为什么要你出具证明才买吗?因为他们担心货物来路不明,蕴含着什么了不得诅咒和黑魔法——我可不想惹上麻烦!”

胖男巫起身又斜睨了一眼薇薇安,顶着胖胖的肚子走出柜台对薇薇安做出驱赶的动作。

“等等,麻烦再考虑一下,价格方面我可以让步。”薇薇安仍不想放弃。

“那我就更不能再和你谈下去了。”

胖男巫打了个响指开了店门,粗声粗气地说道,“这条项链价值远远没有你描述的那么简单,你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拥有得起它的样子,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根本不是你的东西!不要在我这打什么坏主意小姑娘!在我叫傲罗来处理这件事之前,快点离开我的店铺!”

“我真不是……”

薇薇安手忙脚乱地收好项链,刚想解释,面前却突然吹起一阵疾风,推着她往门口飞快倒行,她刚走出门口,二手商店的大门就在她面前“砰”地关上,差点儿夹到她的鼻子。

“真倒霉!”薇薇安理着被吹乱的头发,对着店门使劲跺了跺脚发泄自己的怒气。

她才发现她之前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一个12岁的小巫师主动上门兜售贵重的项链,的确让人很难不去怀疑。

那现在怎么办?

薇薇安一边想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匆忙间乱塞的项链对着阳光检查起来。

也许可以托破釜酒吧的老板汤姆售卖?又或者……薇薇安的脑海里闪过霍格沃茨好友们的脸庞,她下意识想找人求助,但这时候,埃文·布朗的警告又像鬼魅低语一般响在耳边,她也害怕起给大家带来麻烦。

真复杂!薇薇安自暴自弃地想。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洗劫魔药店给自己灌瓶增龄药水,这样所有的困难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小姑娘,等一下——”

就在薇薇安的念头越来越往阿兹卡班靠拢时,身后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传来,吸引了她的注意。

薇薇安转过身,看见一个身材佝偻挎着篮子的老巫婆从二手商店里推门出来,在叮铃铃的铃铛声中慢腾腾地走到她面前。

原来刚刚店里还有其他人在吗?薇薇安感到有些尴尬。

而老巫婆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她将有些旧的黑色的宽边礼帽往上抬了点,混浊的眼睛盯向薇薇安手里的项链,声音低沉地开口,“我好像听说你想卖一条项链,能给我看看吗?”

薇薇安略带警惕地看了眼突然出现的老巫婆,犹豫片刻,将一截链子攥在手中,小心地递过去展示。

“唔——不错的宝贝,做得十分漂亮——我是说,我对它有些兴趣,就是不知道你打算出个什么价位?”

薇薇安原本以为眼前老巫婆只想看个热闹,却没料到真的有意向购买,于是斟酌地说道,“不少于500金加隆,一次性付清全款。这样的价格已经比珠宝店里便宜了一半,何况这还是一件魔法物品。”

定价的同时也是在筛选顾客,薇薇安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老态龙钟的女巫,见她依旧一言不发地举着一枚灰扑扑的镜片对项链看来看去。暗自做好了被拒绝准备。

然而就在她打算收回项链再想办法的时候,老女巫一把拦住了她,“好吧,这个价钱我倒是可以接受——你说的没错,这远比珠宝店里的便宜,刚好可以给我的小孙女当生日礼物——她今年收到了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

薇薇安点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些。

“不过嘛……”

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巫婆话锋一转,露出个没牙的笑容,“我现在身上没有带那么多加隆,能不能陪我到古灵阁取一趟,你知道的,亲爱的,年纪大了腿脚就不是那么方便。”

“这……”

出门在外,薇薇安本能地提高了警惕,但看到面前老巫婆颤颤巍巍走路的样子,又想着古灵阁算是巫师届最安全的地方,思索片刻便答应了下来,“好吧。”

“真是位好心的姑娘。”老巫婆十分感动地赞叹了一句,然后自然地扶住薇薇安的胳膊,将斗篷下长着漆黑指甲的枯手不着痕迹地搭在了上面。

二手商店所在的区域在对角巷十分靠后,薇薇安之前从未来过。她本想按照自己来时的路原路返回,身边的老人却熟练地给她指出近道,说能少走点儿路节省时间。

一开始,周围还是眼熟的街景,可是走着走着,身边的小巷渐渐变得冷清肮脏了起来。一张沾着污渍的旧报纸被风卷着糊到薇薇安脚边,她踢了踢挣脱开来,一抬头,远远看见道路尽头的门洞里有两个衣衫褴褛的巫师正将头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直觉告诉她,他们正往她的方向看来,周围阴森压抑的感觉让她突然感到极其不舒服。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她转头看向身边佝偻的、可怜瑟缩的小老太婆,强装镇定地说道,“前面的地方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我们还是不要继续往前了,先往回走吧。”

薇薇安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老巫婆转身想要离开,也就在这时,她的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惊恐地想要抽离,却发现老巫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她拽地紧紧的,像缠上了一条滑腻冰冷的毒蛇。

怎么可能!

薇薇安感到背脊猛地窜上了一股冷意,就在她惊慌低头的瞬间,一阵风吹起了老巫婆篮子上遮盖的黑布,一把锋利的尖刀反射着寒光,篮子底部铺着一层萎缩发紫的手指头和密密麻麻的黑灰色的死人指甲。

身体比脑袋抢先一步反应过来,她开始拼命挣扎着大声呼救,“救命——有没有人!快救救我!”

然而她刚喊出声马上就后悔了,就在她转头呼救的那么一个瞬息,远处那两个奇怪的巫师竟开始试探性地往这里靠近。

薇薇安从心底感到绝望,她眼睁睁地老巫婆颤抖着手从袍子里抽出魔杖,然后对准她的鼻子,她读着唇语,意识到这是一个可怖的不可饶恕咒语——就在这时,薇薇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不顾一切狠狠地用头撞了过去,老巫婆的魔杖瞬间掉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起来。在感到手臂禁锢微松的那一刻,薇薇安使出浑身力气奋力挣开,然后浑身颤抖地向外跑去。

“给我站住!”

老巫婆捂着一只眼睛尖叫地扑上前去,鹰爪似的手向前猛地一扯,竟一把揪住薇薇安的头发,然后像清理花园地精一样粗暴地强迫薇薇安转过方向。

薇薇安从来没有觉得塞在衣服里的魔杖离自己那么遥远,她拼命想去够着它,一片混乱中却怎么都摸不到,忽然,她的眼角掠过一道冷光,绝望的感觉如同一块巨石一样重重砸向薇薇安的心头,身边的老巫婆一边拽着她一边握住了篮子里的尖刀,高高举起,向她刺来。

这一瞬,时间像是陡然被拉长,薇薇安能听到的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切直觉似乎在此刻都飞快地离她远去,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不住盘旋的念头——她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交代在这里!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她奋力想抬起头,她不想就这样引颈就戮!

突然,耳边呼啸而过重物袭来的声响,随即头皮刺痛的禁锢一松,老巫婆带着她一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有飞速奔跑的响动由远及近传来,恢复了知觉的薇薇安迅速抽出魔杖惊魂未定地爬了起来,根本不敢想象正向这里冲来的是谁,然而,她还是勇敢地举起魔杖转过了身体。

“抓住我的手,薇薇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便紧紧拉住了她,映入眼帘的是奥利弗·伍德焦急的脸庞。

薇薇安不知道此时该怎样描述自己的心情。

陷入危险的她没有奢望会有救星从天而降救,没有寄望于此时不知身在何方的父母,也没有祈求神灵庇护——她知道幸运是偶然的产物,在这个危机重重、隔绝人声的巷子里,唯一真实而可靠的只有自己。

但奥利弗·伍德出现了。

薇薇安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奥利弗,那是她从没想过要去求助的存在。可他现在却真实地拉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拖着她远离危险的陷阱,哪怕没有威力强大的魔法辅助,只有颗勇敢无畏的心脏。

薇薇安被奥利弗·伍德拉着奋力向光亮照进来的地方跑去,他们不敢回头,脚下也一步都不敢慢下来。反应过来的老巫婆在后头穷追不舍,在薇薇安他们成功躲过几道恶咒即将到达出口时,气急败坏的她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魔药,打开瓶盖往前用力一扬——一阵灼痛感燎上了薇薇安的后背,但她无暇顾及。

老巫婆的尖叫声一直追着他们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巷,直到两人一起冲破令人窒息的黑暗,奔入盛夏耀眼的阳光里。

当薇薇安再次看到头顶的蓝天时,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劫后余生的她和伍德在人来人往的街角停下脚步,一边调整着急促的呼吸一边看向对方。薇薇安动了动嘴唇,看着伍德的眼睛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两人的手仍紧紧握在一起。

“奥利弗,谢,谢谢你……”薇薇安不自然地松开手转过身去。她总觉得一直以来自己好像都是以十分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奥利弗·伍德面前,就队长与队员的角度看,她表现得实在是太不靠谱了些。

“先不要走薇薇安!”

就在薇薇安愣愣地发着呆时,一件带着温度的斗篷忽然轻飘飘地落在了她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薇薇安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奥利弗·伍德,却见伍德伸手将兜帽也给她扣了上去。

“你受伤了。”奥利弗·伍德耳朵有些发红,到依旧表情严肃地说道。

薇薇安后知后觉地往传来灼痛感的后背摸去,老巫婆最后泼洒向他们的药水像是具有腐蚀作用,她一下摸到了自己裸露皮肤上的伤口,还有伤口附近烧焦板结的头发。

奥利弗·伍德迅速带她到了最近的魔药店里找了一位熟识的女店主帮忙,在密闭的诊疗室里,薇薇安透过墙上有些发黄的镜子亲眼看见了自己被药水灼蚀的后背和一直精心保养长发上形状不一的焦痕。

“还算幸运。”

准备为她敷上白鲜香精的女店主说道,“落在你身上的药水不是很多,你披着的头发和衣服又比较厚挡去一点,不然伤势恐怕会更严重。”

薇薇安心里酸酸胀胀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等她出来时,奥利弗·伍德正等在店门口,手上拿了一份弗洛林冷饮店招牌的草莓花生黄油冰淇淋。

薇薇安的衣服已经被好心的女店主施法修好,但为了遮住惨不忍睹的头发,仍将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她想了想,走到伍德身边,发自内心地说道,“嘿,奥利弗,谢谢你。”

薇薇安说着,手指有些紧张地绞了两下袍角,“我听说你替我付了白鲜香精的钱,但是我现在没……”

“你现在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奥利弗·伍德并不在意其他,他正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让队员在自己保护下还伤得那么严重。伍德担忧地看向薇薇安,目光刚略微下移到她的肩膀,就像烫着一样不好意思地飞快移开,“对了,这个给你。”

他将一路拿在手上,一点儿都不会化的弗洛林冷饮店冰淇淋递给薇薇安,眼中藏着着些期待。单纯地相信甜食也许能让面前蔫蔫的女孩开心起来。

“谢谢。”

薇薇安看着伍德一直朝她举着的手,伸手接了过来“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冰淇淋。”

奥利弗·伍德笑着指了指冰淇淋的包装纸,在薇薇安疑惑的目光中解释了起来。

“这个暑假我住在对角巷里打工,就在弗洛林冷饮店里,刚才我负责去其他店铺送冷饮外卖,恰好看到你和一个老女巫走在一起,周围的巫师认出她常出现在翻倒巷附近,我觉得不太对劲,就跟了上去。”

薇薇安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太没有警惕心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在魁地奇精品店打工呢。”

薇薇安想象着魁梧的魁地奇队长奥利弗·伍德穿着冷饮店围裙站在冰淇淋柜台后的模样……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我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但魁地奇精品店的暑期兼职实在太过抢手,我临时才制定打工计划,联系得有些晚了。”

说到这,奥利弗·伍德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过很快恢复了笑容,“其实,在冷饮店打工还是有些好处的。”

他指了指薇薇安吃着的冰淇淋,“店里的员工可以免费吃所有口味的冰淇淋。”

薇薇安无意识地流露出向往的表情。

一个新的想法在心里产生,正当她想再问问伍德怎么找暑期兼职的时候,魔药店的女店主朝这里招了招手,“奥利弗,你过来一下——”

和蔼的女店主挥挥手叫来奥利弗·伍德,抓住他的手腕一翻,露出了意料之内的表情,她用责怪的眼神看了伍德一眼,随手将剩下的白鲜香精倒了一些在他裸露的手臂上。

跟在后面的薇薇安这才发现,奥利弗·伍德左手手肘处也有一片和她类似的灼烧痕迹。她摸了摸身上斗篷同侧的边角,粗糙的触感让她为之一愣。

原来刚刚伍德也受伤了。

薇薇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手上好吃的冰淇淋一下失去了原本的美味。她就这样盯着伍德的背影,觉得好像到了今天才真正认识了他。

“怎么了薇薇安?你哪里不舒服吗?”

上好药的奥利弗·伍德向薇薇安·陈走来。

“奥利弗·伍德,从今天开始,我会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对待。”薇薇安看着他,小声而郑重地说道。

她知道按照伍德的性格如果其他人遭遇危险他也会去帮忙,这于他而言也许不算什么,但这并不影响自己铭记这份珍贵的善意。

“你说什么?”伍德离得远了些,一时有些听不清楚,只看到薇薇安脸上无比认真的表情。

“我是说——”

再说一遍这样的话让人有点难为情,薇薇安低下脑袋,下意识地想像以前一样挠挠头发,表情却忽地一僵。她沉默片刻,看向自己现在最信任的一个人,“我想剪头发了。”

……

一个女孩剪头发需要什么呢?需要美发沙龙,需要洗发香波,需要专业的理发师,需要一面镜子和一把剪刀。

薇薇安·陈在物质充足时就极其注重外表,现在虽然不比以前,但她也实在做不到遮遮挡挡顶着一头狗啃似的乱发出现在大街上,然而现在她所拥有的,只有小小魔药店里的一面泛黄的镜子和一把向店主借来的普通剪刀。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从耳后撩过一缕头发,剪刀“咔嚓”一声剪断它的同时,她也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

然后是第二刀,她摸着焦黑的发尾剪了下去。

她从小就是十分毛燥的自然卷,配着下巴尖尖的脸蛋,曾被一些无知的幼童们嘲笑像是一朵蓬松的蒲公英。那时候小小的薇薇安就在想,是不是她再漂亮一点儿,大家就能更喜欢她一点儿,她也能交到更多朋友呢?

所以从很早之前起,还没开始识字的她就在小精灵们的帮助下尝试女巫杂志上各种各样的美发魔药,做着耗费时间的护理,直到,她拥有了一头闪闪发光顺滑得像绸缎般的头发,也认识了许多对她不遗余力释放着善意信号的人。

可怎么……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就那么轻易烟消云散了呢?

这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感觉,她想着,剪刀贴着头发,却怎么都剪不下去。

她转身看向身边的男孩——正见识着自己最丑陋,最狼狈模样的奥利弗·伍德。

“奥利弗,你能帮我剪下头发吗?”

薇薇安生怕这是个强人所难的请求,“只要整齐点……能看得过去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

奥利弗·伍德从薇薇安不住颤抖的手中接过剪刀,对她露出可靠的微笑。

薇薇安这才记起奥利弗·伍德家里好像还有个妹妹,放心地转过身在椅子上坐下。

诊疗室外,女店主正忙碌地和几个语言不通的客人周旋,交谈的声音隐隐传来。屋内,薇薇安和奥利弗·伍德两人一个安静地垂着眼眸坐着,一个集中精力认真地理发,一时间周围只剩下剪刀沙沙作响的声音。

直到有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了奥利弗·伍德的手背——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看过报纸,猜得到薇薇安·陈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薇薇安在遭遇危险的时候没有哭,脱离险境的时候没有哭,上药的时候没有哭,即使暂时不被幸运眷顾,她还是积极地将自己照顾得干净体面……人类在情绪汹涌时,任何事物都轻易地会成为导火索。她的眼泪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奥利弗·伍德看着面前无声流泪的女孩,看着隐忍到现在,足够坚强的薇薇安。

作者有话要说:生了半个月病,这篇又写了大概一个星期,比预计的更新时间晚了一点,在这里和大家说声不好意思。写得有些累了,部分细节会在后续完善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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