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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嘉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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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像墨色绸缎,在微风的吹拂下搅动。若是白天,想必池水清澈见底,可是夜幕无光,黑色池水不动,浓稠得像某种液体。

背影孤直,无边沉重的情绪从朱涟身上散开,吞噬水边大树,树上鸟巢,染得水池中的水也重若千斤,氛围不详。

“别站在水边。”沈嘉树伸出手去拉朱涟臂膀,谁知拉个空,手直接穿过朱涟身体。

眼睛看着的时候,朱涟的身体是实体,可是一旦用手去触碰;朱涟的身体像空气一样,触摸不到,诡异万分。

沈嘉树一直不相信,还要再次伸手,可是每一次眼看要触摸到朱涟的肩膀,都扑个空。

怎么回事?沈嘉树问他自己:是我不是真的,还是朱涟不是真的?

这个时候月亮从乌云背后转出来,撒在地上的月光比之前要多一些,光线看起来更亮,沈嘉树终于能看清自己的双手。

沈嘉树抬起手掌仔细查看,只见这一双手和平日他在将军府书房时看见的没有不同,是一双粗大宽阔的手掌,手掌内侧还有因经常握剑而积累的剑茧。

眼看着朱涟的身影若隐若现,沈嘉树发狠起来,一把咬下手掌:没有感觉,不痛。

原来是个梦。

十多年来,沈嘉树梦见朱涟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至少在许久前。

十年前,朱涟在沈嘉树梦中时,总是面目模糊;重逢以后,沈嘉树梦中的朱涟虽然面目清晰,可是情绪却越来越低落,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危险。

不知道沈嘉树梦见的朱涟,是沈嘉树想象中朱涟会做的事情,还是朱涟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上一次朱涟在沈嘉树的梦中哭,这一次梦中的朱涟在投水。

梦中如何阻止一心投水之人?

何投水之速也。

即便下定决心要去投水,为什么投水的速度这么快,不给他人解救自己的一丁点时间。

沈嘉树眼睁睁的看着朱涟脱下绣鞋,赤着脚,毫不迟疑,踩进水里,脚踝没入水中。

脚踝一抹银白,白的没有血色,没入水中时,池水激荡摇晃,泛起阵阵涟漪,却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不。”沈嘉树惊呼,脚下青筋暴起,伸出手来,又拉一遍,还是扑个空。

沈嘉树做出将朱涟抱在怀中的动作,然而怀中是空。

沈嘉树维持双手怀抱在前的动作,愣愣地看着怀中的空无一物。

似乎什么都不能留住,即便他再怎么拼命,过往都无法挽回家人的性命,此刻都无法减缓朱涟投水的速度。

“请等等我。”一句话哽在沈嘉树口中,即便大喊,也发不出声音。

空气被某种奇异力量控制住,没有产生丝毫震动。

沈嘉树看着,看着,朱涟还在不间断地往前走,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注意身后人折腾的动静。

朱涟从来也没有停下来过,不多时,池水已经没入小腿。

沈嘉树眼睁睁地看着,池水突然异化成某种黑色黏液,粘稠地粘在朱涟的小腿肚上,朱红色石榴裙的外裳上。

怪异层出不穷,水面突然现出涟漪,呈笔直状,冲向朱涟,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来了。

水面破开,一条长相奇怪的金鱼从水下一跃而起,尾鳍巴住朱涟小腿。

大张嘴,一排洁白利齿在一群黑中格外显眼,上下搅动,一口一口地啃小腿,利齿刺穿皮肤,瞬间流出血来。

血。

沈嘉树被红色刺痛,想也没想,跟着跳下水,水面振动幅度大,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沈嘉树想要抱住朱涟,扑个空。

沈嘉树注意到脚下池水清澈,和朱涟脚下黑色粘稠液体形成鲜明对比。

有什么在梦中,隔绝沈嘉树与朱涟。

沈嘉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是朱涟一心一意地往前走,没有迟疑,没有停留,从来没有回过头,说明朱涟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听见。

沈嘉树试着再往前走几步,水面没过腿肚,试着在水中踢一踢腿脚,感受液体停留在腿脚皮肤上的感觉,质感相似,阻力也相似,说明就是水。

可是往前一看,朱涟脚下的黑色浓稠液体,没有一点像水的模样。

沈嘉树看见先前被金鱼咬破的地方,血水伤口中流出,弥漫在黑色粘稠液体当中,很着急,再扑。

还是空。

沈嘉树与朱涟二人之中,一定有一个人是鬼魂,只是不知道鬼魂是沈嘉树还是朱涟。

朱涟像魔怔一样一直往水水面深处走,不顾水面从脚踝没入小腿再到膝盖。

沈嘉树高声疾呼,朱涟听不见;沈嘉树扯住臂膀,抱住腰身,都扑个空,无法阻止朱涟投水的决心。

喊得声嘶力竭,沈嘉树知道要阻止朱涟,可是试过这么多办法都没有效果,眼看着水面将要没过朱涟的脖颈。

沈嘉树光顾着着急,没有余地思考出更加有效的办法,只得将之前的笨办法,一一再试。

只见一遍又一遍,朱涟着魔似地往前走,沈嘉树着魔似地阻止,脸上青筋浮起,血丝布满眼眶。

可是没有用,总是扑空,眼看着朱涟一步又一步地深入水中,渐渐没过脖颈。

“不。”

任凭沈嘉树如何呼唤,都不能延缓朱涟投水的脚步。

眼看着水面已经没过下巴,忽然,朱涟回过头来,与沈嘉树对视。

然后纵身一跃,池水瞬间没顶,黑发散开浮起又消失不见,水面重归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沈嘉树记得:那是一双在尘世中受尽苦难的眼睛。

“不要!”沈嘉树惊呼着醒来。

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寝室摆设,半开着窗,屋内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做噩梦了。”有人在用手帕擦拭额头冷汗,沈嘉树还未从噩梦中回过神来,心中奇怪,他竟没有察觉到屋内有人,下意识扑上去,一把扼住其咽喉。

锁喉的擒拿术还是沈嘉树在军营时学会的,至此以后即便夜半有敌军的潜入军营,也能一招治敌,不使我方落于下风。

手掌咽喉处皮肤细腻,间或发出轻喘声,声音有些熟悉。

沈嘉树睁开眼睛,就着月光一看,被他压制在榻上,锁住喉咙的人,却是朱涟。

蛾眉杏目,琼鼻樱唇,鹅蛋脸,肤白,刚才锁住喉咙这一会子,脖颈处已经现出一圈红色勒痕。

难道还在梦中?

两人离得很近,沈嘉树几乎是以身体压制住朱涟,朱涟仰躺着倒在沈嘉树身下,要是再往下几分,甚至能够感觉到呼吸起伏的幅度。

沈嘉树盯着朱涟的眼睛瞧,仍留在噩梦的余悸中,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才松开扼住咽喉的手掌,起身,坐在床榻上,问:“你怎么在这里?”

额头冷汗,粗重的喘气声,沈嘉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今夕何夕,白天时发生什么,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是后半夜,朱涟会在他的房中。

至于鼻间仍残留着朱涟呼吸时呼出的香气,另一只手掌残留着抚摸到纤细腰肢的触感,尚且排在光线与眩晕之后,等闲注意不到。

沈嘉树手劲很大,除脖颈上的勒痕外,朱涟剧烈咳嗽起来。

沈嘉树觉得头晕目眩,朱涟再开口,只听见零星几句,“你在流汗,浑身忽冷忽热。”

因为是深夜,万籁俱寂,沈嘉树分明看见朱涟张口,两片嘴唇上下摆动,奇怪的是沈嘉树耳边有轰鸣声,是以朱涟具体说什么,沈嘉树没有听清。

沈嘉树看着面前的朱涟时,依稀记得梦中人模样,脑海里面不停地回放着仍旧是梦中朱涟的身影。

从不回头。

只见面前的朱涟身着白色寝衣,头发简单地挽起来,不施粉黛,眉目松怔,显然是半夜在睡梦中被叫起来,来到他卧房查看。

先不说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是礼数大防,朱涟到底是被谁喊到此处的?

将军府只有一个人会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是军师。

先前重病卧床之后静养,朱涟寸步不离,守在病榻上,军师看在眼里,总是在沈嘉树面前念叨,“不然你睡了她,你会高兴。”

被沈嘉树回之以沉默的瞪视,对于两人之间的事,军师又知道什么。

军师知道十多年前议婚时被拒后引起全城议论的尴尬,如果可以选择,朱涟心中对他没有一点喜爱,绝对不会选择他。

人怎么能被拒绝两次?

沈嘉树抬头望屋梁,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来,满是苦涩。

情是不讲理的,沈嘉树明知世间真相是,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你。

人能够奈情意何?

世上八卦长舌妇议论,端王妃美则美矣,可是到底青春不在,再美还能美几年?

对于这些,沈嘉树听到也没往心里去,在沈嘉树眼中,朱涟仍旧是十几岁时的模样。

娇嫩的面容,灵动的眼眸与顾盼间的神情,似乎已经映刻在沈嘉树心里。

在梦中,沈嘉树见到朱涟投水的行为,感受到朱涟周身赴死的绝望,心痛得像是被铁手捏碎一样。

在梦中,沈嘉树疯似地上前阻止,尽管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可是徒劳的动作却像疯魔似的停不下来。

沈嘉树不能接受朱涟受到一丁点伤害。

如今见到朱涟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沈嘉树心绪激动,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朱涟的脸颊。

可是眼中怜惜太盛,在手指头触碰到朱涟脸颊皮肤之前,拐个弯,移动到鬓发旁,最后,连头发丝都不舍得触碰,只虚虚地描摹鬓发的轮廓。

沈嘉树眼中的痴缠太盛,朱涟不敢与其对视,不忍直视痴缠。

沈嘉树的痴缠能被心上人接受,满溢的痴缠能得到一个好结果吗?

在旁观的好事者眼中,比如军师,只希望两人赶紧地如烈火干柴般燃起来,可是在两人独处的互动时,不是这个迟疑,就是那个退缩,实在不是能修成正果的前兆。

无论心中如何如烈焰般煎熬,如果预计情感得不到同等浓度的回馈,那么,为什么要说出来?

最终,沈嘉树放下手,转过身,特意避开朱涟的视线,冷冷地说道:“出去。”

不能给同一个人第二次拒绝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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