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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朱涟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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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树要死了,却什么也没说。

朱涟望着军师,用眼神追问。

在离去之前,军师神色透着怜悯,说:“王妃若是问,将军什么都会说的。”说完回去继续议事。

军师的意思似乎是沈将军什么都不会瞒着端王妃的,可是真是讽刺,受伤这事,难道就没瞒着端王妃?

看来沈嘉树的伤,心腹是知情的,只是没有张扬,怕影响军心,京城也无人知晓。

朱涟有些僵硬,慢慢地想: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受点陈年旧伤,也是寻常。

只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沈嘉树骑马射箭,带她出门踏青以及参加宴会,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相处,一丝影儿也没有透出来。

是故意不告诉她的,朱涟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分裂,一边想不告诉她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是个外人,一边接受不了她一无所知。

军师的态度在意料之中,毕竟,将军府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沈将军对待端王妃的态度是不一般的,是以没有人愿意掺和其中,生怕行有差错,惹将军不满。

朱涟回到病房时,沾满鲜血的被褥已经换成崭新的,就像没有沾过血一样,空气中仍残留几丝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沈嘉树虽然没醒,可是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整个屋子都在震动,不知道还以为会连肺也一起咳出来。

午后无风,连空气都不流动,凝滞得如同人们脸上的表情。

朱涟问端药的药童:“怎么样,将军好些吗?”

药童连连摇头,病人牙关紧闭,喝药喝不下去,只能拿干净的布沾湿擦嘴唇。

太医也愁眉苦脸,也许是陛下救不活就殉葬的命令,使得人人自危,没人顾得上问端王妃关心沈将军,是否符合礼数。

礼数是这个时候最不重要的东西,若是在意礼数,就连端王妃在沈将军病榻前甚至屋子里,都是不行。

毕竟,内命妇和外男之间的男女之防大于天堑。

可是如今这个局势,除非是礼部或者宗人府亲自上门,将军府中有几个人来管礼数不礼数的,就连朱涟的心中,也无甚礼数。

礼数毕竟是死的,怎么能大得过近在眼前活生生的生命?

朱涟面无表情地在病榻旁的矮凳上坐下,凝视病榻上的容颜。

只见平日里身材高大一人,如今躺在榻上盖着被子,倒像个小朋友。

原来芝兰玉树也会倒下,遮风避雨不是永远。

闭着眼睛和睁着眼睛的气质不同,闭着眼睛时,将锐利的眼神挡住,就连五官也看起来平和几分。

朱涟想起太医说的只剩三个月,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苍天,沈将军在沙场作战时,曾经受过伤人人都知道,但是伤情没好,伤至肺腑,伤到无药可救,却没人知道。

沈嘉树这里离不开人,朱涟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忙得人仰马翻,太医甚至为用哪个处方吵起来,吵得不可开交。

似乎并不是真的为处方吵架,而是借吵架宣泄烦闷的情绪,皇帝殉葬的命令给太医心中增添极大的压力。

现在为让沈将军能够醒过来,什么凶险的手法和方子都在一一尝试,只是一直没有见到效果。

朱涟看着病榻上苍白的一张脸,将重逢以来的所有事在心头过一遍,不住地想:跟我说话时,你都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难道每一句都是在知道命不久矣的前提下说的,明知见一次少一次,说一句少一句。

而她还傻傻地每一次都考虑到礼数,考虑到人言,考虑到其他有的没得,顾虑重重,即便是说话,也从未说得尽兴。

越想越觉得她就像个傻瓜,而沈嘉树则是那个没心没肺骗人的鬼。

沈嘉树的病,又和别人不同,别的病人看起来病殃殃的,使人一眼看出这是个病人,可是沈嘉树生龙活虎得一点儿也不像个病人。

谁知竟然危在旦夕,老天是在开玩笑。

朱涟觉得不真实,前几日和昨日回忆中沈嘉树骑在马上身姿矫健的场景还如在眼前,此刻就病入膏肓,朱涟非得看着病人的脸才能接受这个现实。

周围的人人来人往,有的太医在写方子,有的在吩咐药童抓药,有的在疾翻医书。

耳边的声音嘈杂,有脚步声,有叹息声,还有怦怦的心跳声。

鼻尖闻着强烈的药香,混合着几种中药,还有药童因跑来跑去额头出汗的汗臭味,混杂在一起,最终成为一种独特的难闻气味。

可是朱涟心中有事,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闻见一般,将手撑在榻上,整张脸埋进锦被中,不教人看到此刻表情。

脑中却似有人在打架,很多声音在吵架,不停地说: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很多之前的疑惑,终于在此刻解开,比如:沈嘉树在西北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挑这个时节回京城?

是回京述职,分明之前在军营时,与朝廷颇多嫌隙,再三交涉,朝廷才同意沈将军回京,并且准备将军府的。

那么,说明一开始对于沈将军的回京,朝廷就是没有准备的。

且朝廷对沈将军如此忌惮,若是沈将军这次回京带的人再多一些,恐怕回京述职就没有那么容易。

如果不是朝廷召沈将军回京,那么沈将军这次回京到底是如朝廷猜想的一般,别有用心,有所图谋,还是只是单纯地思归故乡?

思归故乡,一般在外地功成名就却突然说思归故乡的,都是些不详的要死的人。

比如前朝的落叶公主,在西域纵横三十载,换来边疆三十年的安稳,有感不久于人世,才向朝廷提出落叶归根。

朝廷同意后,落叶公主回到故乡,不久以后便辞世,传为一段佳话。

沈将军也是这样吗?

想要回到京城,看一看他的故乡,他去世的所有亲人曾经生活的地方,他少年时的成长之地,他的爱与恨托付的地方。

身患重症,病入膏肓,药石罔顾,然后感受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静静地等死吗?

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好人短命,那些祸害却要贻害千年。

王爷诡异的笑和后院娘子嚣张的笑仍旧留在朱涟脑海里,可是正直直率的沈将军却要死了,朱涟接受不了。

脑海里不住地胡思乱想,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朱涟注意到药童奇怪地看着她,恐惧地往门口方向挪。

一摸脸,原来,心绪翻涌,控制不住表情,露出狰狞丑陋想要杀人的表情,连药童都害怕得不敢靠近。

朱涟几乎从来没有从他人脸上见到恐惧的神色,难道是此刻自己的神色已经扭曲到极致,可惜心绪翻涌,朱涟也管不了。

朱涟望向窗外,树犹在,月亮却已经挂在枝头,一转眼,夜深了。

太医院的太医药童还有将军府的小厮留在房内动作幅度变小,一个个静悄悄的。

动静大时朱涟觉得吵闹,安静时朱涟也觉得忍受不住,似乎只要沈嘉树不醒,朱涟怎么都不觉得满意。

不能停止的情绪涌动仍旧停留在朱涟的胸腔里,朱涟凝视的容颜,沈嘉树仍旧一张苍白的脸,没有醒,眼睛一直没有睁开过。

一副像是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模样。

病人离不得人,太医院的人日夜守着,方便一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能够搭把手。

夜色助长白日里没有的情绪,扩大再扩大,朱涟发现她留在这里,除悲戚愤怒之外,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悲戚是为沈将军永远也不会醒来的可能,愤怒是对一切的不公。

朱涟过往在王府十多年来遭受不公的待遇,不是不愤怒的,只是愤怒无用且费力,所以压制下来,一贯以冷漠来应付。

谁知此时此刻见到沈嘉树的病情,挑动朱涟的情绪,带动十几年来沉浸在内心深处的不良情绪,一并从内心中涌出来,止也止不住。

脑海中似乎有尖叫声,只想愤怒得捶墙,可是此时朱涟尚有理智,知道不能在病房内失控,会吵到病人,沉睡不醒的沈嘉树,也会惊动病房里的其他人。

压制的情绪表现在脸庞上,眼皮直跳,牵动面皮不自然地抽动,无论是怎么的美人,也禁不住这样的抽动,美丽会消失,变得丑陋与惊人,小厮一再惊恐地看着端王妃。

不知道满腔的愤怒是从哪里来的,朱涟深呼吸几次,走出房间,在走廊中停住,坐下,拿出一直缠在手腕上的佛珠手串,开始念佛经。

“观自在菩萨……”佛经是熟悉的,在王府曾经念过一遍又一遍,毕竟只有我佛慈悲,才能度一切苦厄,消除世间存在的所有痛苦。

朱涟抬头,如果菩萨在眼前,忍不住要发问,痛苦是源头是什么,难道是活着,为什么活着一定要遭受痛苦?

若不是活着,难道痛苦源于有情?

可是有情有什么错,为什么一定要遭受痛苦?

想着想着,朱涟的痛苦没有减少,反而在不住地增加,终于一直握在手上转动的佛珠被转动得越来越快,力度越来越大。

“啪”一声,佛珠的绳子断了,一颗又一颗地散落在地上。

朱涟站起来,准备回房,脚步越走越快,可是不知为什么又停下来,忍不住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拍打栏杆。

拍得停不下来,拍得手掌红肿也没有感觉。

在沈将军府中守夜的药童发现:传闻中温婉柔弱的端王妃,原来是个可怕的女人,竟然半夜在回廊上不停地拍栏杆,声音大得在深夜中回响,力气大得栏杆被快被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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