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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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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宴客厅里灯火通明。

冷餐区杯盘凌乱,众人三三两两正说着话。

一位穿着工作服的管家从内厅出来,与翁舒窈耳语两句,翁便立刻止住话头,敲了敲手里的酒杯,通知大家入席吃饭。

翁家的众人率先起身,陆陆续续往内厅走,翁舒窈也要转身,翁家二舅忽然上前,亲亲热热拉着她的手说话。

陈夕照准备跟着走,被老太太又压回去:“没那么快,咱再坐会儿。”

她和盛知樾的叔奶奶聊得正热,后者的孙子也是新婚,也和盛知樾一样不愿意办婚礼,蜜月旅行去了大半个月都没回来。

“我真是搞不懂臭宝这孩子的想法,非说什么旅行结婚旅行结婚,你再怎么自家人要认认吧。”

“我就是这么跟知樾说的,对了,臭宝他们两口子现在在哪儿呢……”

坐了这么久,陈夕照自觉有些饿,端过桌上的果盘吃了起来。迎目对上刚与人分开的盛知樾,她下意识笑了笑。

盛知樾一顿,拐脚朝这边走,只是走到一半就被翁舒窈叫住。翁舒窈指着身边的翁二舅,明显是有事找他。

盛知樾点点头,和翁二舅去往阳台口,翁舒窈则继续进内厅。

转至半身时,她看了过来,却不是看陈夕照,而是旁边的老太太。嘴唇同时微微翕动,似乎有话要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陈夕照随即转头去看老太太,她也恰巧从远处收回视线。

隔壁的叔奶奶止住话头,问:“你们这是,还闹着呢?”

老太太别过脸轻哼了一声:“谁跟她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偏她耿耿于怀,她一个小辈,还指望我先低头吗?”

两人便又说起了往事。

陈夕照看似在专心吃瓜,实则也确实在吃瓜。

没过一会儿就把翁舒窈和老太太之间的过节听明白了。

说不上什么仇恨,只是早年因为性格不合闹了不少矛盾,和寻常家长里短没什么两样,无非是谁管的太宽了,谁又偏心了,再加一个中间人不作为,长年累月下来可不就相看两相厌了吗?

可说到底总归是一家人。

这么些年下来两人都各自冷静了不少。

从陈夕照的观察来看,和好也是早晚的事,只是缺个契机,而且这个契机最好由盛知樾来给。

阳台口。

盛知樾抿了一口果汁笑问:“那二舅有比较看好的对象吗?”

翁二舅点头:“有的有的,比如一家叫网格的信息科技公司。”

盛知樾蹙眉:“网格信息科技?做什么的?”

翁二舅笑了笑:“一家做政务教育信息系统的科技公司,这两年因为市场萎缩资金被卡了脖子,我找人做过背调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他们也没有上市的打算,风险更加谈不上……”

盛知樾打断:“是想从盛通拉投资吗?”

翁二舅立刻摆手:“不是不是,上回要不是你兜底我早就进去了,你妈现在还怨我呢,钱我是不敢要了,就是……就是这个……”他说着说着难为起来。

盛知樾神色不变:“二舅您就直说吧,马上开饭了。”

翁二舅:“你也知道,这种公司缺钱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缺路子,想要做大做强少不了上下打点,你们盛通这方面正好……”

身旁的人埋头喋喋不休地正说着,盛知樾却渐渐听得出了神。

他敲了敲杯壁,眼神不自觉顺着来时的方向落到远处的休息区,准确说是陈夕照身上。

她坐姿娴雅,红衣与玉色相互交辉,比头顶的瀑布水晶灯还要醒目。

偏生她自己毫无所觉,只顾着吃盘里的蜜瓜,腮帮子鼓鼓囊囊,眼眸专注而有神,仿佛在品尝什么不可多得的珍馐美味,馋得人口舌生津。

盛知樾微微眯眼,挪开视线将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

“好了二舅,这件事我会考虑的,您先进去吃饭吧,晚点我妈该催了。”他结束了这番无聊到让人分神的谈话。

等到翁二舅进了内厅,盛知樾也从窗前离开。

“奶奶,时间差不多了,您带着三奶奶进去吧。”

“哼,也没见主人家来请,别进去说我这个老东西走错了地方。”老太太还在气上。

“我的错,我该早点来的。”盛知樾只当没听懂,亲自来扶老太太起身。

老太太啪一下拍开他的手:“油嘴滑舌,夕照怕不就是被你这么骗回来的。”

盛知樾:“……”

陈夕照没有急着跟上去。

她回身打量了会儿盛知樾:“你还好吗?”

盛知樾的眼神这才在下午的冲突之后,第一次正大光明回到她的脸上:“还好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陈夕照直言:“我直觉你好像有哪儿不对,上午还好好的,是下午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说我那番话……”

盛知樾立刻否认:“不是,和你没关系。”

陈夕照笑问:“所以你确实有心事?”

撇清了后半句,前半句却被钻了漏洞。

盛知樾微愕,随便找了个理由:“是我二舅,你刚刚也看到了。他提议和我名下的PE基金一起做些投资,专投那些高成长性的未上市公司。”

陈夕照猜测:“他想找你借钱吗?”

盛知樾摇头:“不用我出资,相反我还有分红。”

他本要继续往下说,对上陈夕照迷惑的眉眼忽然就止住了。他吸了口气岔开话题:“不说这个,咱们进去吧。”

陈夕照却没动。

她展眉抬头,一针见血:“他的确没有借贷你的资金,但却借贷了你的权力。”

盛知樾凝神站定,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你还懂……投资?”

陈夕照摇了摇头。

“我不懂什么投资,但对管仲的富国之法略知一二。”

“管仲?”盛知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管子助桓公以商立国以商止战,其中有不少举措都是以权换钱,比如石璧谋和青茅谋。”陈夕照言辞清晰,“以现有权利换取既得利益,我想你们也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一个用来自己还债,一个用来帮别人还债罢了。”

盛知樾眉梢微动,品了品目露疑惑:“道理是这个道理,但……”

陈夕照接着道:“但纸总有包不住火的那一天。以权谋利,刚开始确实卓有成效,时间一久大家总会反应过来,到时候原有权力带来的公信力也会走到尽头。想要避免竭泽而渔,就得对权力有所约束,但如果真缺钱到了那一步,总会走上这条路的。”

捞钱这种事,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了,尤其当某条路几乎没有成本的时候。

陈夕照对现代人的商业知识一窍不通,让她说出个专业的一二三四五很难,她只是凭借往日处理内政的经验,嗅出了同类事件的底层逻辑。

她下意识用自己所理解的,最贴近现代表述的方式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可等她留意到盛知樾沉默不语眼神复杂时,她恍然明白自己这是又犯了职业病。

“那个,我瞎说的你别当真。”她面露赧色。

毕竟是几千年前的东西,早被淘汰了也未可知,若盛知樾以为她是故意卖弄……

“你能举几个例子吗?”盛知樾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正色。

“嗯?什么例子?”陈夕照意外。

“有节制地借贷权力,帮自己还债的例子。”他领会了她的逻辑,用她的话表达。

“这个……说起来还真不少,但你们做投资应该用不上,”陈夕照看了眼内厅门口,“翁阿姨在催了,咱们要不先吃饭,等下次……”

“不用管,你说你的。”

见他如此坚持,陈夕照没再勉强。

稍加思索就从脑子里搜索出两个例子。

“老师当年……我是说,后业的陈阅当年在财政紧迫时花大力气做了两件事,一是在外销品上倾注工艺再高价卖出,包括粮布油盐甚至是货币,极大缓解财政压力,后来我……后来陈熹推行的云纹刀币之所以流通四国,就是占了这个便宜。”

“二是对内实行抵扣政策,比如官廨官员的部分薪水会用其他物资代替,以减少财政支出,还有……”

陈夕照越说越顺口,对后业当年的内政措施如数家珍,极为熟稔。

盛知樾薄唇紧抿一言不发,明显一副沉浸思考的神色。

“外汇……”

他眨眼回神,打断道:“夕照你先进去,我打个电话。”

不等陈夕照有什么回复,他就拿出手机打给何智明。

电话很快接通。

盛知樾开门见山:“我们换个地方下手,外汇,立刻再仔细查查桓阳旗下高奢品牌的海外销售情况,仔细比对每个时段的汇率。”

“对,不止国内,每个都查。但凡有任何不对,咱们都有理由暂缓,之后的事就好办了。”

“另外,想办法弄一份他们各层级员工的薪资构成表,要尽快。”

陈夕照就在旁边等着。

“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你提醒了我一点事。”盛知樾笑着回头。

“那就好,咱们进去吧。”她说着转身。

盛知樾快步跟上,时不时看一眼侧前方的女人。

陈夕照有所察觉,疑惑道:“怎么了?”

盛知樾沉吟片刻:“你好像对历史名人很有研究?举措典故信手拈来,是专门学过吗?”

陈夕照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没有,我都是听谢策说的,他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你下次要再想听,直接问他比问我还来得容易点。”

盛知樾张了张嘴似还想说什么。

正此时,翁舒窈迎了上来,话题就此中断。

两人立刻进入状态,按照翁舒窈的安排挨桌敬茶。

敬过茶,叫过人,陈夕照算是在盛家众人面前挂了名。

下午的时候陈夕照就惦记着这一餐。

这会儿回到座位,对着满桌子的菜肴她却失了胃口。

从她听见一声声知樾媳妇、嫂子弟妹、婶婶舅妈开始,她的心口就仿佛压了一块巨石,闷得透不过气。

大家的亲热都是真的,可她和盛知樾的婚姻却是假的。假的总有被揭穿的一天,此刻大家欢聚的氛围有多融洽,真相大白时或许就有多难堪。

她向来不是个安于谎言的人。

“大嫂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盛逸悔转了一碗汤过来,招呼道。

“婶婶漂漂!婶婶吃吃!”

对面的胖墩拍了拍碗,朝她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小米牙。

陈夕照勉力笑笑,放下碗筷起身:“你们吃,我先去趟洗手间。”

走廊一片寂静。

窣窣的水流声从门内戛然而止。

干燥的纸巾被手上的水珠洇湿,最后落入墙角的垃圾桶里。

镜子里的女人一头精致的编发,脸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唇色却嫣红如同染血。

陈夕照看着镜子微微皱眉,抬手把发卡解了,深栗色的长发带着卷曲的弧度垂落至腰际,她随手理了理,又抽出两张纸,片刻将嘴上的妆容擦得一干二净。

少了精致,多了随性。

陈夕照觉得这样顺眼多了。

她打开门抬脚正要离开,忽然听见一道暗含怒意的男声从右侧传来。

“你说谁?”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玻璃花窗后徘徊。

隔着洇散的光线,陈夕照看不清对方的脸,却依然能从大概的轮廓辨出对方的身份。

是盛知樾。

他也离了场。

左边是走廊尽头,除了壁画一无所有,花窗门是唯一的进出口。

陈夕照想了想,决定回洗手间再等等。

她才刚扭头,花窗门猝然被人打开,发出一阵暴躁的“哐”声。

盛知樾叼着根烟蹙眉而入,沉着脸,眼角眉梢的不虞毫不掩饰。

似乎没想到里头还有人,盛知樾按着把手骤然停下,隔着刚呼出的烟雾眯了眯眼。

等看清面前的人是陈夕照,他突然咳了两声,摘下嘴边刚点燃的烟就藏到身后。

“夕照?你怎么在这儿?”他脸上的阴郁瞬间一扫而空。

陈夕照直勾勾盯着他的手,指了指洗手间的门。

盛知樾立刻拉过门就要退出去:“那你用。”

“没事我已经用完了,”陈夕照很快道,“你想抽就抽。”

她继续往前,面上一片沉静,丝毫不提他试图躲闪的窘态。

来到花窗前她侧身而行,卷曲的发丝翩然扫过冷硬的纽扣,这一幕分明毫无声息,却在盛知樾眼中引起一阵不小的冲击。

即将擦身而过时,他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浅麦与冷白如同两条交汇的河流,泾渭分明却又浑然一体。

陈夕照脚下一顿,低头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盛知樾垂眸在她口唇处凝滞片刻,再抬眼已经恢复平常。

他松开手退后半步:“你还记得除夕前两天,我打给你的那通电话?”

“记得,你那天……”

“我那天遇上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陈夕照等着他的下文。

“而刚刚我得知,造成这个麻烦的不是别人,就是盛通的自己人,我的家人。”他的眼眸幽深异常,仿佛雷雨前夜的天空,拼命压抑着即将液化的水汽,“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陈夕照微微睁眼,有些意外。

不是意外盛知樾所说的内容,投降变节背刺自家人的事她看多了,并不觉得这个结果难以置信。她是对盛知樾坦白的行为感到意外。

回来的这几天,盛知樾对那天的事一直有所隐瞒,原以为他是顾忌她外人的身份,可现在突如其来的解释却告诉她,盛知樾分明没把她当外人,甚至还向她展露出异于平常的暴躁和困惑。

她将这一异常出现的原因归结为……她的和事佬体质再次稳定地发挥了作用。

“公之于众,私下绝交,或者当作不知道,无非这三种做法。”她并没有直接给建议,“无论你怎么选,想来都有自己的理由。”

“如果我想把所有牵连的人都一锅端了送去吃牢饭呢?”

“那就送。”

“我妈也在其中。”

“……”

陈夕照愣了愣,认真打量了他一会儿,从他颤动的牙关和攥紧的拳头辨出他的挣扎。

翁舒窈也牵涉其中,这话是真的。

盛知樾见她半晌不接话,以为她不信,遂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从头到尾解释给她听。

片刻后。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从头到尾翁阿姨都知道,是她给你舅……这个项目的相关人员打开了方便之门?”陈夕照总结道。

“是故意还是大意,这个得问过她才知道,但她签的字作不了假。”

“那就去问她。”

盛知樾眨了眨眼避开她的直视,眼神虚虚落在花窗的玻璃上。

陈夕照看穿他的顾虑,须臾想出一个应对之法:“去问她,但不要单独问。”

“嗯?”他循声回神。

“得再叫个人过来和你一起。”她眼角含笑。

盛知樾眉心轻皱,显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陈夕照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再问道:“盛知樾,你应该会演戏吧?”

“?”他挑眉。

她朝他的耳朵勾了勾手。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乖乖低头,将耳朵送到她嘴边。

花窗上的浅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一黑一红,宛如一对交颈相吻的天鹅。

作者有话要说:玉璧谋和青茅谋:管仲借天子名义为齐国敛财的手段,以权谋利的典型。此处引用只是为了引入话题,并没有其他深意不必细究,作者不懂商战,一切逻辑为了谈恋爱(叠甲)

——《某鸽未公开写作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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